第六十三章泽风
两人静默相拥了许久,才再次启唇言语。“李泽叡,你骗我。”焕焕抬眼看他,“你说茉娘不会是阿文对手的。”
“我没有。”李泽叡暗自叹息,轻哄道。
“阿文也被控制了。”
“茉娘没有了双膝,她被阿文伤了。”李泽叡退后一步,拉住焕焕有些冰冷的手,无奈道,“但阿文也中了蛊毒。”
阿文身中蛊毒她已有猜想,只是听到如此诚恳的答复,心下还是难过不已,“我觉得我要死了,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被中了蛊虫,包括我自己也……”
句为吐完,焕焕便闭上了双唇,一双桃花美目流露着无边的忧伤,她不再接着说下去,而是转眼看向躺在床上的玲儿。
“茉娘是回来找玲儿的。”
李泽叡点头算是默认,焕焕继续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
“玲儿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是哑巴。”李泽叡看了一眼焕焕,出声提醒道,“再猜猜。”
焕焕认可地点了点头,见李泽叡这般,忍不住发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茉娘的秘密。”
焕焕紧张地看着他,等他如实告知自己茉娘来府找玲儿的目的。
只见李泽叡摇了摇头,然后淡定地道出一句,“不知道。”
焕焕无语,暗自在心里埋汰李泽叡,不知道还叫人家猜?
“我猜是茉娘落下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在玲儿那里。”
“什么东西?”
“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焕焕哀叹一口气,烦心道,“茉娘没有了双膝,为何你们还没能擒住她?”
焕焕故意问出此话,言语里的嘲讽怪弄之意十分明显。她本以为按着李泽叡阴晴不定的怪脾气,指不定会发怒,眼露狠戾,没想到李泽叡竟很温柔地嘴角勾笑,握着焕焕的手又用力了一些,温声道,“她有阿文。”
“哦。”焕焕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声,然后她想起方才玲儿双眸上的药布被人拿走了,按照李泽叡的说法,茉娘没有了双膝,自然便无了腿足,也就无法行走,那玲儿眼上的白色药布她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掀弄不在?
“不对,你说的不对。”焕焕恍然大悟般直盯着李泽叡,试图说服他,把自己的猜想再一次快速地告知了李泽叡。
李泽叡闻言有些幼稚地眯了眯狐狸眼,然后才开口作出解释提醒道,“谁说一定要用手,只要有东西能打飞她眸上的药布便可。”
焕焕故作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同时她在心里隐隐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若是玲儿自己拿掉的呢。
她大的目光瞬时凝聚在一处,紧盯着焕焕的手脚,见绳索仍旧毫无破损的紧紧束缚着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接下来怎么办?茉娘还会再回来吗?”
“不知道,也许她想找到的东西已经拿到了,那她就不会再冒险回府。”
焕焕忧心忡忡地缓缓点头,不禁更加担心阿文的处境。若茉娘决意要为她死去的儿子和自己被弯刀砍去的双膝报仇,定要将阿文活活折磨而死才肯罢休。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欲掉落出眶,浑身轻颤。
她与阿文不过相见几日,还未来得及问些哥哥的故事,他便已身处惨境,生死不知。说到底,还是她,是她执意要当好人要去替竹林惨死的侍女报仇,才会牵出那个背驼貌丑的奴仆要杀她,才会让茉娘与阿文生出弥天大恨。
想到这些,她胸口就犯痛,体内乱窜的怪流,就如同到处奔走的银针,令她痛不欲生。
“不怪你。”李泽叡见她眉头紧皱,一脸痛苦难忍的模样,心疼不已,再次将她用力拽入自己怀里,手掌轻抚她背的安抚着。
“为何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要遭受磨难变故。”焕焕委屈地将脸埋在李泽叡的胸膛,无比痛心地说着,“李泽叡,你说我是不是天降的灾星,谁对我好,谁与我接近,便无法安稳地度过一生,遭受磨难,甚至死亡。”
“我说过,你不是。”
“我那么恨你,为什么不是你?”
“我也希望是我。”
李泽叡下巴轻抵在焕焕头顶,一只手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像是思虑了许久,才有了答案,说出了这句话。
焕焕有些不敢置信地抬眸看着李泽叡,心跳不自觉地为此加快,甚至耳朵怪异地开始发烫。她有些紧张地想,李泽叡为何会这般回应,是一贯的嘲讽,还是那少有的不真切的怜爱……
“这样你就不会难过,就不会痛。”
言罢,李泽叡有些伤感地将焕焕抱得更紧了一些,鼻息在她颈窝处碰触灼热又暧昧的气流。
……
护城河,古桥边。
河水潺潺,桥边有一俏丽娇羞少女,正拿着砧板在河边洗衣,只是她洗得并不伤心,有一块绣着牡丹的薄纱手帕在她手间流走,她都不知。
她的目光被一高大俊朗的男子深深吸引,再无法留心他物。
河边站着的男子并不知少女炙热带着好奇与向往的目光,手里摇着纸扇,嘴角含笑地站在古桥旁,看着这潺潺流逝的河水,以及远处零落的几处房屋。男子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山水,眉宇间散发出来的温柔贵气,令那河边浣衣的女子神魂颠倒,已不知周围其他。
少女偷偷看了许久,也未等来那美男子的回眸,她有些失落地拿起砧板,敲出“哒哒哒”的声响,希望能吸引来男子的目光。想到这个目的,她下意识地整理了几下鬓发以及衣服,还故意地卷起脚边的裙摆,露出光滑白嫩的脚踝来。
她想和他搭上话,心动紧张的感觉让她想起一句诗,“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想到此诗,让她再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躁动,再次小心地抬头朝那男子站的方向望去。
男子手握古竹扇,青衣飘飘,气质卓然,他转头望向那羞嗒嗒的砧声,正好看见一少女眼含春水的望着自己。这个不经意间的发现,让他迅速地背过身去,不再朝那方向望去。
他把古木折扇收拢,然后利落地将它插入腰间。可过了一会儿,他便又把扇子取了出来,打开,轻摇着。
少女见他把扇子收了又打开,暗自在心里窃喜,原来男子和女子一样,都会害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