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归来
风波平息,李泽叡借南烬尘神祝威严,顺势找了借口,让玲儿活了下去,对外只说司天台众弟子能力超凡,府中鬼祟已除。院子的众人皆是一脸的诧异,却不敢反驳什么。
倒是司天台领头的屈识,闻言老脸羞红,想起自己方才那般推卸,不由得埋头不理众人扫来带有讥讽的目光。
屈识干咳一声,双手作揖,上前一步,“既然邪祟已除,那我司天台便领命回去。”
言罢,神情凝重地看了一眼南烬尘。
南烬尘眼露哀伤的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紧窟在李泽叡怀抱里的焕焕,随即点头甩袖,不打招呼地直接奔走离开。
屈识摸了摸胸前的大佛珠,轻叹一声,小跑着追去。在他身后,一众司天台弟子,皆向李泽叡作揖行礼后,转身离去。
焕焕听着逐渐变得微小的脚步声,隐隐心安。
“你们几个带王妃回去,记住神祝大人的惩罚。”李泽叡轻轻抬手,随意指了几个人,示意在场的所有人日后该怎样对待王妃高玉。
那几个侍卫领命,脸上都是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不敢上前粗鲁地伸手拉起瘫坐在地的高玉,又不敢发话让她自己站起离开。
高玉没想到李泽叡真会这般对她,死皮赖脸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哽咽埋怨着,“王爷,玉儿何曾亏欠过你?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你为什么就不肯对我有一丝怜惜,哪怕如从前般,逢场作戏地怜爱我,也好啊……”
高玉越说越悲感,哭得梨花待遇,纵使焕焕这样的女子,与她有所仇恨,也忍不住对她心生怜爱,觉得她可怜。
毕竟,高玉是真心真意爱李泽叡的啊,她恐怕是这个世界最爱李泽叡的人罢。
焕焕暗自在心里感伤,见到高玉这般,让她自然而然地想起过往,林府被灭时,知道真相后的焕焕,比此刻的高玉更心痛更无奈更后悔。也是从那日起,焕焕暗自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让李泽叡好过。
可在李泽叡的王府藏身两年后,焕焕最初对李泽叡的恨意,随着与李泽叡的一次次接触让那沉重的恨意,逐渐变轻,甚至有许多时候,焕焕都不愿再恨他,而更多的是,恨自己。
焕焕看着跪在地上,对自己一脸仇恨怨念的高玉,叹声道:“我们都输了。”
我们都输了,输给了同一个人,李泽叡。
高玉冷哼,却已会意,“乾坤未定。”
不知是不是受了焕焕言语的刺激,高玉用手飒气利落地揩去脸上的泪痕,动作英气帅朗,就同她拉弓射箭的动作一样,让人不经意间就讲目光凝聚在其身上。这样的魅力,只属于绝色之人。
高玉站身,再一次转眸直直盯着李泽叡,目光扫过他揽着焕焕的手臂时,终究难过地嘴角抽搐,她用力转过头去,憋回又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佯作不屑道,“李泽叡,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绝不!”
李泽叡扫了她一眼,用着冷漠得不能再冷漠的语气回怼着。然后他又垂眸,深情温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焕焕,目光扫过她左脸处的淡疤,暗自咬牙,心中发狠。
“高玉,你伤奴儿的账,本王要加倍讨回来,对你的惩罚绝不止如此。”
……
玲儿双手双脚再次被束缚住,只是这次李泽叡没叫人再将她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而是听了焕焕的提议,让她住回了从前居住的屋子,找了几个侍卫守在她身边。
除此之外,李泽叡还给玲儿找了两个医师,替她处理了浑身遍布的伤口,以及近乎溃烂的双眼。然后成包成包的药物,其中有每日必须让玲儿服下的安魂散,近乎于蒙汗药,让她出于昏迷丧失意识的状态。
焕焕此刻端着药盏站在玲儿屋外,她似没有下定决心要见玲儿般,踌躇不前。一会儿把药递给那“闷葫芦”小侍女,让她端进去看玲儿,可过了稍许又急忙慌张地把药盏夺了回来,要自己亲自去送,来来回回几次后,药盏还是在她手里。
“姑娘在怕什么?”闷葫芦侍女看着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焕焕听那侍女在问自己,不由得心乱如麻。怕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也许是怕再看见玲儿不鬼不人的模样,或者是怕玲儿醒来痛苦质问自己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焕焕一脸愁容,轻轻地晃了晃脑袋,“我怕她醒来,又怕她不醒来。”
“姑娘逃不掉的。”
说完这句话,“闷葫芦”侍女微抿嘴,行礼后慢慢离去,只留下焕焕一人站在门前,做着艰难的选择。
屋里的侍卫听到声响,知她在外徘徊不已,直接上前打开门,示意她进去。
“姑娘是来给她送药的吗?”
开门的侍卫,生得极为高大威猛,皮肤黝黑,说话时嘴间露出两颗小尖牙,极为显目。
焕焕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踮脚探头向屋子里望去,“她可有异样?”
“并无异样,睡得很平稳。”
那侍卫挠了挠后脑勺,退出一步,让出路,等焕焕进屋送药。
焕焕见那侍卫憨厚,心生好感,“还望你们好生照看她,若有异样,一定要及时告知我,或者王爷。”
言罢,焕焕端着药盏,朝里屋走去。
屋里,床头还放着布篮子,里面有五颜六色的针线团子,特别是里面有一团卷得极好的金线,透过光亮,微微泛着金光。篮子里还有一面未绣完的春燕衔花的刺绣图,以及几块裁剪利落的锦布。
焕焕放下手中的药盏,把那布篮子故意拎远了些,将它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才又走过来,守在玲儿床边,凝神看着她。
玲儿的眼眸被几层厚厚的白布紧裹着,布上沁露出青绿色和暗黄色的药渍,以及点点猩红的血液。除了眼睛被白布遮挡外,还有她的嘴巴。整张脸看下来,只有带着暗红血痂的鼻头还露在外面,以及少有的脸部肌肤。
“玲儿。”焕焕心疼地看着她,伸手指腹轻抚她的脸颊,“太苦了。”
“我好想吃蜜饯,玲儿给我拿蜜饯好不好?”
焕焕目光下移,看见玲儿被绳子紧束着的双手双脚,不自觉眼角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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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儿一定是知道了茉娘什么秘密对不对?所以她才要这般害你。”
“我从未做过对不住茉娘的事儿,为何她要一而再地给你下蛊,让你杀我。”
说着说着焕焕就觉得心里苦涩,提起茉娘便又想起消失几日的阿文,“阿文他不知道的,不知道那是茉娘的孩子,为何茉娘不出来护他?为何要眼睁睁看着他死才又事后报仇。”
焕焕越说越觉着委屈,下意识地想伸手拉住玲儿的手,却触上了同如拇指粗细的麻绳,顿时回过神来,手握成拳,滞留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