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道左相逢 - 凤玺 - 露西恩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女生言情 > 凤玺 >

十一、道左相逢

道左相逢

“不如我拜先生为师如何?”

船舱顷刻就是一静,落针可闻。赵懿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吕易,生怕他下一刻就要吐出个不字。

既然一国公主给出·台阶,况且又不算违背誓言,不如顺水推舟。万一惹恼贵人,日后恐怕不得安宁。

吕易从容抚须,沉吟半晌道:“公主万金之躯,怎能拜我这个山野之人为师?朝中诸公,哪一个不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比我强上不知多少倍,公主为何不以他们为师呢?”

“陛下想留,那就留好了,臣妾就趁这几年多多准备奇巧珍玩,到时候抬出去公主也能喜欢。”只要定下我侄儿做驸马,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赵懿心中暗喜,吕先生到底没像先前那样一口回绝,连忙亲手奉上茶汤:“朝中诸卿操劳国事,我一个小女子,怎敢去劳烦他们,就连大哥才能偶尔请教。要是有先生能时时请教,那岂不是更好?”

吕易伸手接过,捧在手心,仍是那句话:“我一个山野草民,怎敢当公主老师,但公主有什么疑问,可来找我。”

吕易未曾答应,却也没有一口回绝,显然事情大有可为。赵懿虽然感到失落,却也明白不能再逼迫他就范。古来隐士高人自有风骨,但凡请人出山,无不是沐浴斋戒诚心拜谒,又或者用高官厚禄利诱。她只不过一介无权无势的公主,仅仅一面之缘就要让人纳头便拜,无异于痴心妄想。

赵懿心情低落,面上不由带出几分,吕易目光一闪,趁势向人告别。

“既然先生告辞,那我也不好强留。阿裴,你与先生相熟,能否请你送先生归家?”

裴昭起身欲走,赵懿一拍额头拉住她,叫人从厨下拿出几袋米面放到船上。

大江之上,一叶扁舟远逝。

裴昭坐在小舟上,和吕易相对,在浪涛间起起伏伏。

“裴三娘,这事你做得过了。”一身渔父打扮的吕易望着江上浮冰,忽然道。这一声平平淡淡,却在裴昭心头起了惊雷。

裴昭拢了拢吹散的鬓发,强笑道:“自祖父致仕后,家里无人撑持门户,恐怕长此以往,家道中落。”

吕易淡淡唔了一声,仍不回头。

裴昭拢了拢吹散的鬓发,强笑道:“自祖父致仕后,家里无人撑持门户,恐怕长此以往,家道中落。”

“你祖父之后,不是还有河阴公主,还有你爹,你大哥二哥么?裴相是什么人,难道不会有所打算?”

裴昭急急辩解:“只是现在大哥二哥不过九品,父亲身为驸马,不过是挂个虚衔,难有作为。裴家长此以往,前途无望啊!”

吕易转过身来,眼神复杂地隔着帷帽审视着永清县主,缓缓道:“就算裴家再败落,圣人也不会亏待了河阴公主一家,纵然京城贵戚多如牛毛,你到底也比平民百姓强上一筹。要是因为这个,老夫是不信的。”

“亢龙有悔,盛极而衰,本是天理。你刻意攀附公主,求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将来出嫁之后,也能有一席之地?你为自己打算,也不算全错。嘿,裴老头诸多子孙,明哲保身之道学了个齐全,只有你和裴五郎是个异类。他放诞不羁,寄情山水倒还无事。而你如此热衷权势,若不谨言慎行,时时自省,恐怕有行差踏错之危。”

等到送人归家,大风吹动帷帽轻纱,裴昭后背寒意骤起,原来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裴昭拢了拢吹散的鬓发,强笑道:“自祖父致仕后,家里无人撑持门户,恐怕长此以往,家道中落。”

江上偶遇他人遍访不得的贤人隐士,骑马回宫时固然身体疲惫,赵懿的精神却很亢奋。一时想着惠妃倒台,太子登基,一会儿又仿佛看到心心念念的西平叛乱被她成功渡过,神飞天外,幸而坐下乌骓不愧是西域进贡的汗血马,依旧平稳地循着来时的路沿街而行。

一阵响亮的马蹄声打断了她飘飞的思绪,赵懿转过头,正想看看是谁在街上纵马狂奔,冷不丁一股沙尘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眼泪长流。

“南珍,懿儿从小娇生惯养,难免对人有些礼数不周,你多包涵。”

“呸呸。”王芷荷边吐着不慎进嘴的沙土,边掸去衣上尘土,恼怒道:“何人如此可恶,竟敢在街上纵马。”今日出来踏青,王芷荷特意穿了件粉白的衣裳,外面蒙了层浮土,顿时难看起来。

“兴许是进京升官儿的呢?”赵懿笑了一笑,“好了,芷荷,我送你一条新的如何?”

“外地来京城的人,不是谨小慎微,就是得意忘形。看他把马骑得这么快,八成是正得意。不过京城可不比其他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王侯之家,要是冲撞了谁,麻烦可就大了,就连我都不敢在街上纵马狂奔。”

“那是公主德行高尚,那些纨绔子弟可不管这些,京兆尹每月处理事一大半都是这些浪荡子惹出来的。”

不知为何,刚刚瞥见几个纵马狂徒,为首的那个背影很是熟悉,却怎么也记不起那是谁了。

惠妃见皇帝明明已经被她说动,却还在那里迟疑不决,不免急躁:“陛下!公主下适驸马可还有几年呢,何必焦躁。公主大婚从来交由礼部主持,单是择良辰吉日,三书六聘就要花上不少时日。更何况公主府也要营建,难道不花上一年半载?”

赵懿踢了一脚马腹,不再多想。江上钓了几条鱼,又和那位吕先生谈了半晌,回来时太阳快要落山了,她得在宫门下钥前赶回去,不然就只能借住别人家了。

抛开急匆匆回宫的荣昌公主不题,珠镜殿中正有一件和赵懿息息相关的事情。

抛开急匆匆回宫的荣昌公主不题,珠镜殿中正有一件和赵懿息息相关的事情。

褚惠妃薄施粉黛,只做家常打扮,和当今皇帝靠在一起,正有一句没一句地拉家常。

“南珍啊,你是说,你想让你侄儿和朕的懿儿结亲?”皇帝把一粒樱桃放至惠妃朱唇边,两者相映,娇艳欲滴。

惠妃顺势舔走樱桃,微蹙眉头,道:“妾明白公主心中对我有成见,也不敢求公主谅解。只是一家人相处,还是要和和气气的好。如今公主也到了该挑驸马的时候了,倘若能给公主挑得如意郎君,到时候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公主难道还会恨妾?”

“这……”皇帝拈了樱桃含在嘴里,面露难色。他到底还是在御座上待了多年,没有被惠妃完全迷了心智。贵妃和惠妃两宫之争他也偶尔从嘴碎宫人处听闻,嫡妻乃至长子长女都和惠妃不睦,惠妃又生育一子,其中猫腻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南珍,懿儿从小娇生惯养,难免对人有些礼数不周,你多包涵。”

惠妃脸色当即一变,连忙举袖清咳,以作掩饰。皇帝还残存的那丝理智立刻跑到了九霄云外。惠妃咳到面无血色,双目带泪,盈盈望向皇帝,嘶声道:“六郎,难道妾的一番心意错了吗?”

皇帝只觉心都化成了一汪水,绝不肯让爱妃伤心。

褚惠妃拭去泪花,循循善诱:“我那侄儿勤勉向学,已有了举人的功名,再等到几年后春闱放榜,做个进士也不在话下。况且他心性纯良,颇有君子之风,哪怕公主恣意了些,也不会计较什么。”

皇帝被她说的意动,关于长女娶嫁的那根弦却一直未曾崩断。那是先皇诸子争斗,朝中一片腥风血雨,长女就在此时降生。谁知她数年不言不语,几乎被认作痴儿,直到三岁才说了第一句话,他随即被拥为太子,一路顺遂。在内心深处,他一直把长女奉为吉兆,哪怕惠妃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肯草率定下驸马人选。

惠妃见皇帝明明已经被她说动,却还在那里迟疑不决,不免急躁:“陛下!公主下适驸马可还有几年呢,何必焦躁。公主大婚从来交由礼部主持,单是择良辰吉日,三书六聘就要花上不少时日。更何况公主府也要营建,难道不花上一年半载?”

惠妃见皇帝明明已经被她说动,却还在那里迟疑不决,不免急躁:“陛下!公主下适驸马可还有几年呢,何必焦躁。公主大婚从来交由礼部主持,单是择良辰吉日,三书六聘就要花上不少时日。更何况公主府也要营建,难道不花上一年半载?”

皇帝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

“南珍,你别急。毕竟关乎懿儿终身大事,朕不能不慎重啊。你侄儿到底是个什么人,朕总要亲自过目才好。贵妃是懿儿的生母,又统摄后宫,朕总要知会她一声才好。”

“正是这个道理,想来挑驸马的事,贵妃娘娘才是最操心的,我这样的人,到时候也只有在嫁妆里多添几件东西的份儿。”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