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xmlversion="1.0"encoding="utf-8"standalone="no"?--><linkhref="Styles/main.css"rel="stylesheet"type="text/css"/><title>12</title><div>

邱二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如惊弓之鸟，一路逃窜，连装废品的尼龙口袋也忘记拿了。他往人多的地方逃窜，人多的地方安全，回头没有看到两人追来，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一些。邱二用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长吁了一口气：“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老子究竟招惹了谁？要这么害我？”

邱二想不通，胡思乱想了一阵，又心痛捡的废品，千辛万苦才捡到的，说没有就没有了。想回去拿，又担心那两个心怀叵测的家伙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倘若再一次落入他们手中，就不能逃脱了，怎么死都不知道。非凡时刻，小心谨慎为好，那些废品就不要了。

邱二又开始捡废品，现在走的是热闹的大街，街道两边距离几十米就有一个垃圾桶。邱二挨着垃圾桶寻找，多多少少能有点收获。只是没有了尼龙口袋，邱二在垃圾桶之中翻出了一个超市装货物的塑料口袋，先对付着。晚上回到桥底下，落脚的地方还有多的尼龙口袋。

前面是一个大超市，名字叫新华都。超市前面的一条街道上，有许多卖小吃的，有山东煎饼，武大郎炊饼，河南烩面，长沙臭豆腐，糖油粑粑，四川凉面，凉粉，关东煮，蒸饺，烤鸭，卤鸡，烤羊肉串。人声鼎沸。这些东西便宜，好吃，来吃的人络绎不绝。邱二闻到香气，馋得直吞口水。邱二最喜欢吃四川凉面，凉粉，但要五块钱一碗，邱二舍不得。其次是糖油粑粑，三块钱四团，好吃自不说了，可贵呀！跟抢钱一样。至于烤鸭，卤鸡之类，邱二连想都不敢想了，一只要三十块钱呀！

邱二用手摸了摸夹克上面的口袋，里面有一百块，另外的口袋里有一些零钱。十多年前，邱二带着儿子邱家宝到福州寻找老婆小芳，睡着了，口袋被小偷割破，里面的钱被偷走了。那是血的教训，邱二铭刻在心。从此之后，邱二放钱，大钱总放在贴身的地方，以提防再次被人偷走。邱二吞了吞口水，决定买一样东西来吃，最便宜的，还要好吃，并且能够饱肚子。

邱二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零钱，想了想，一次吃掉五块钱太奢侈了，最多只能吃三块钱。邱二把两块零钱放回口袋，手里捏着三块零钱，一边走，一边看。

忽然，邱二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大叫了一声：“啊……”

在一个关东煮摊子和一个烤鸭摊子之间，三四尺的地上，躺着一个老人，面黄肌瘦，额头上搭着一条毛巾，紧闭着双眼。老人的身边，跪着一个女人，头发垂下来，遮挡住了一大半的脸。老人的前面，铺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父母双亡，爷爷病重，残疾孙女跪求各位爷爷奶奶，伯伯，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帮助。白纸边，有一个放鞋子的纸盒，纸盒里堆放着许多钞票，最多的是一元的，还有五元，十元的，最少也有两三百块。

一对要钱的乞丐，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城市，随处可见，再普通平常不过，别人一般称呼他们要饭的。但邱二却不这么认为，这两个要饭的人是骗子，他们不要饭，而是要钱。他们就是住在桥底下的老头和哑巴猫女。他们有手有脚，身强力壮，打邱二的时候，邱二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他们更不是什么爷孙两人，而是一对狗男女，奸夫淫妇，大行苟且之事。他们晚上吃烤鸭，蒸饺，喝大酒，现在却在这里装可怜欺骗无辜，善良的老百姓。

无耻的骗子！

一对年轻情侣搂肩搭背地从老头面前经过，女孩子看了一眼，说：“老人家好可怜呀！”男孩子二话不说，拿出皮夹子，从里面拿出一张五元的钞票，扔在鞋盒子里面。

女孩子深情地望着男孩子：“你心真善良。”

男孩子故作深沉：“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有爷爷，看见老人家躺在这里，就仿佛躺在地上的是我爷爷，我能不尽点心意么？”

女孩子依偎着男孩子，男孩子搂抱着女孩子的肩膀，离开了。

邱二真想挥舞手臂，大声疾呼：这是两个骗子，他们好好的，什么病都没有，他们只是在装病博取人们的同情，骗取人们的钱财。但邱二没有勇气这么做，他打不过这对狗男女，而且他即使这么说，也未必有人相信。

跪在地上的猫女察觉了邱二，她微微抬起头，瞪了邱二一眼。邱二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严厉的警告，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邱二心中忿忿不平：老子不偷不抢，堂堂正正，他们是阴险小人，施阴谋诡计，欺骗善良。老子是正，他们是邪，正还怕了邪！真是岂有此理！邱二哼了一声，跺了一下脚，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走了。

邱二用三块钱买了一张武大郎炊饼，吃完之后，回头又看了一眼老头和猫女，还有人给他们钱。邱二叹息一声：“这个世道真的变了！”

下午邱二继续拣废品，在天黑之前赶到废品收购站，卖了之后，回到接官桥西边的桥底下。邱二从口袋里摸出钱，清点了一下，今天除了吃饭，只赚了七块五毛钱。饭还没吃饱，刚刚才吃了几个馒头，又有饿意了！邱二叹息了一声，这样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但又能怎么样？邱二钻进羽绒服之中，正准备睡一觉，有人怒气冲冲地喊：“邱二……”

邱二吃了一惊：“谁？”

他是吃惊这里居然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还大声喊。

邱二从羽绒服之中爬起来，看到桥东的老头和猫女从桥边的小道走向桥底下，老头在前，猫女在后。老头手里提着拐杖，肩膀上背着一个包。猫女在后面，手里提着几个快餐盒子。老头脸上怒气冲冲。

邱二心中有些诧异：他们来做什么？他们在桥东，我在桥西，他们是要饭的，我是捡废品的，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来找我麻烦了……

邱二把捡废品的铁钩拿在手中，他上了一次当，吃了不少亏，今天可不能再蹈覆辙，必须有备而战。

老头在距离邱二十几米远的地方站住了，拐杖在地上一戳，喝道：“你是邱二么？”

邱二看他的气势，那拐杖根本不是用来拄地的，而是用来打架的。邱二心中有几分胆怯，嘴上却装出强硬：“我是邱二，你想啷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