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废帝
第70章废帝
傀儡军队撤离后，摄政王慕遮天重新掌控了局势。 当傀儡军撤走的时候，慕行云就知道大势已去。虽然心下早就有了准备，但见到慕遮天的一瞬间，慕行云心里除了令人绝望的恐惧便再无其他。
之前仗着隐宗的厉害，他命人在民间极力散播诋毁慕遮天的谣言。本想着慕遮天一辈子都回不了帝京，谁知道他这么快就杀回来了。最可恨的还是隐宗那群人，吼的厉害，结果看着慕遮天发怒杀回来了，就一个个闻风丧胆扔下他跑了。按照慕遮天的性子，如何会放过他。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慕行云突然沉重地跪在地上，“皇叔”
慕遮天寒凉道：“你为天子何故跪本王？”
“皇侄有罪自然当跪。”慕行云含着泪，愧疚道：“皇侄身为西秦皇帝却未能尽到皇帝之责，守护臣民，反而被叛党歹人软禁中宫，把持帝京，造成朝政混乱，民不聊生。皇侄为皇叔之侄却未能拼死护住皇叔名誉，让皇叔被歹人大肆诋毁，百姓广受愚昧。皇侄为笙箫兄长却未能保护幼弟，让他受歹人陷害，毁掉一世清名，狱中受尽酷刑。皇侄愧对皇叔、愧对天下！”
连朔当场就翻了个白眼。一口一个歹人，字字都是受制于人，推诿责任。明明就是个引狼入室的傻白眼狼还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简直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慕遮天淡漠道：“既如此你便写一份罪己诏书，昭示天下，暂废帝王之位，以谢臣民。”
“皇……皇叔……”
慕行云本以为他都伏低姿态到这份儿上了，慕遮天就算心底再不悦，面子上至少也要过得去。没成想，慕遮天根本就不给他这个皇帝一丁点面子，直接逼他退位。
纵观古今，历朝历代不是没有亲王摄政的事。然而就是摄政王也无废立帝王的权力，即便天子昏庸无德，摄政王有废帝之心也要和文武百官几番商榷，禀明上苍，如何能全凭摄政王轻飘飘地一句话就废立帝王，变更国祚。
想来慕遮天也是顾忌到天下的悠悠众口，后世诟病这才威逼他退位。虽说是暂且退位，但慕行云知道这皇位一旦退了，就再无登上的可能。所以即便对方是人神生畏的慕遮天，他也绝对不能退让半步。
“怎么，你不愿意？”
对上慕遮天幽深冰冷的眼眸，慕行云的灵魂都在发颤，却还是努力镇定道：“皇叔此言差矣，皇侄并非是贪恋权位之人。然帝京经此动乱诸事需要重整。皇侄为帝王本已愧对黎民，若再令皇位空悬，必定暗潮汹涌，民心难定。再者其余三国也会虎视眈眈……”
似是难以忍耐慕行云的虚伪，慕遮天只冷酷地说了六个字：“写诏或者暴毙。”
慕行云心底的怨恨再也控制不住，既然事情再无回旋的余地，他也再不用卑躬屈膝：“皇叔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您虽是先帝亲敕的摄政王，但归根到底朕才是真正的西秦之主。帝京百姓看着朕走进摄政王府的不在少数，若朕当真有什么不测，皇叔可是会背上不忠弑君的罪名。还望皇叔看在血浓于水的份上，莫要欺朕太甚！”
见慕遮天沉默不语，慕行云正暗自松了口气，连朔的剑却已经插入了慕行云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明黄的尊贵龙袍。
连朔不屑冷哼：“一只蝼蚁罢了，也敢和摄政王讨价还价，别说欺你，就是碾碎你又何妨！我数三声，你要是不写罪己诏书，直接穿你个透心凉。一、二……”
慕行云脸色煞白，咬牙切齿：“朕写！朕写！”
连朔鄙夷：“还以为是条汉子，没想到这么怂包。贪生怕死。”言罢狠狠地抽出了插在慕行云胸口的剑，又带出一串鲜血。
胸口的剧痛让慕行云面色狰狞极为屈辱地写下了罪己诏书。一字一句无不充斥着刻骨的怨毒。
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慕行云阴冷道：“罪己诏已写，国玺已盖。朕可以走了吧。”
慕遮天淡淡道：“你既是当着诸多的百姓的面走进摄政王府的，就该当同样当着百姓的面走入天牢。”
“天牢！慕遮天，朕都已经让步至此，你竟还要欺辱！”
“罪己诏虽能表明悔过之心，但到底只是一纸诏书。若要重获民心，自然比不过天牢反省来的真挚。本王此话可对？”
“不行！绝对不行！朕绝对不如你的愿！”他写下退位的罪己诏，虽是被逼无奈，但只要丞相和司徒还在，他就一定还有翻身之日。可若真妥协进了天牢，等待他的只有万劫不复。
“慕遮天你不就是想为慕笙箫登位扫清道路吗？朕告诉你痴心妄想！你和明妃的丑事已经闹得天下皆知。慕笙箫即便是登基为帝，也只能是名不正言不顺。他日战乱四起，生灵涂炭，你父子二人就是毁灭西秦的罪魁祸首。即便过了千世万世，你们依旧会被后人耻笑！哈哈哈……”
慕遮天面色依旧冰冷，但连朔知道他已经起了杀机。也不知道慕行云是不是疯了，刚刚还贪生怕死，现在就变成了牙尖嘴利的疯狗，存了死意。也是现在当着面不骂，等入了天牢，能不能骂的出来还不一定。
“咳咳咳……”狂笑过后，慕行云剧烈地咳嗽，眼中慕遮天从主位而起，身影渐渐走近。
莫大的恐惧让慕行云双目一片死灰，再无任何挣扎。
慈安宫，太后佛堂。
太后跪在佛前虔诚地敲打着木鱼。
帘外，一道消瘦的身影。
“是哥哥来了啊。”秋风起，佛堂外枯叶飘零。
太后未起身，平静道：“皇上他今早去了摄政王府请罪。哥哥，你说我们还能不能度过这一劫？”
回应的只有枯叶凋零的声音。
“这人老了啊，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事。那时，我还未入宫嫁给先帝为妃，你我也都还年少。虽然我们是嫡母所生的嫡系，但是我们的母亲并不得父亲的宠爱。姨娘貌美，庶子女们自然也就盛气凌人。母亲郁郁而终，你我也就相依为命。那段日子虽然难熬，但有得兄长你的精心照拂，也没觉得有多苦。”
“记得我对先帝一见倾心，但因为不得父亲的宠爱，家里也就没打算让我进宫。还是哥哥你，你为了完成我的心愿，明知会被父亲怪罪却在入宫选秀的前一夜设计了受宠的庶妹染病。如此，家中不得抗旨，父亲才无奈让我进宫。我才得以被先帝看中，荣获圣宠。”
太后含着泪水，微笑道：“可是你，你被父亲狠狠地责打，在祠堂里水米不进的跪了三天三夜。姨娘甚至在父亲面前进谗言要把你赶出府去。我回府省亲见你那般模样，不胜自责痛哭。你却反倒过来安慰我。你说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保护我怜惜我是你的责任。你说只要你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让我受一丝委屈。”
“你做到了，为了我和皇儿的地位，不惜娶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女人，而辜负了自己最深爱的人。你做到了，先帝御龙殡天，朝堂中以三代太傅柳之言为首，到处都是废长立幼的呼声，唯独你站了出来，力排众议倾尽所有扶持我儿上位！作为一个兄长，你给了我的所有的关爱和怜惜。欠你的，我永远都还不起。”
丞相沉默着，满腹的无奈和凄凉，只得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可是哥哥，妹妹今天还要再求你一次，求你帮我儿稳固皇位！”太后哽咽着起身，朝丞相的背影行起了跪拜大礼。“哥哥，请再宽容一次，妹妹的自私任性吧。”
丞相步履沉重地绝然离开。
“哥哥！”佛堂内，响起太后悲戚的痛哭。她知道，这一次，她敬爱的兄长终究是不能原谅她的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