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承恩 - 破春寒POCHUNHAN - 秦声遥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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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承恩

兰池殿的宫人们都似乎对云知产生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共识。这位曾与她们一样的小宫女不日就会飞上枝头。裴崇光来的次数也变得多了,每每与宁妃闲聊,面上虽瞧不出什么端倪,却也总爱旁敲侧击,状似无意地提一句云知的名字。

丹若见宁妃心绪不佳,也只得笑着劝道:“若云知真能留住君上,咱们兰池殿也可热闹些。”

“董珍珠懦弱自尽,越桃又不成什么气候。看来看去,也只有如此了。”宁妃轻轻叹息,“刚死了个储青柳,必不能叫纯妃再得意起来。”

一连数日过去,那天晚上云知正服侍宁妃用了晚膳,就听见她说道:“燕寝所派了人来,君上要你今晚侍寝。”

云知心里跳得厉害,沉静答道:“奴婢明白,定不负娘娘嘱托。”

宁妃望着她半晌,笑着摇了摇头,又命丹若将自己备下的衣饰取来,让小藜和阿藿为云知沐浴梳妆。那是一身蓟粉红的衫裙,衣料轻柔如羽,隐约透出一点肌肤的颜色,绣样也不繁复,唯见一枝白梅在裙角绽放。因着外头天冷,便再罩了一件羽纱缎的斗篷。

小藜手巧,动作利索地为云知梳了简单的随云髻,插上那支杏花簪。宁妃看了看,尤觉得不够,便命丹若将一对莲花托珍珠的耳坠拿来赐给云知。宁妃审视她片刻,才缓缓颔首。

“这便足够了。燕寝所的人已经来了,莫叫君上等你。”宁妃亲手为她理平衣袖上的褶皱。

云知垂下眼帘问道:“娘娘,奴婢为君上做了些吃食,可否一并带上?”

宁妃微微一怔,旋即笑了:“难为你有这份心意,去吧。”

云知又向宁妃郑重叩首,才披上斗篷离去。宁妃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拨弄茶碗盖。丹若轻轻走到宁妃身后,为她揉捏着紧绷的肩膀。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宁妃的身形似乎又瘦了许多。

九华殿乃是裴崇光的居所,他素喜奢靡,因此将宫殿装点得格外富贵迷人。漫天明黄的色彩如撒了一把金粉进眼,在彻亮的烛光下晃得人宛若置身梦中。云知迈进寝殿,穿惯了宫人的云履,如今赤足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只觉得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一般。

云知按捺着翻涌的情绪,穿过一重重珠帘。只见御榻上挂着朱色的纱帐,上头绣着的金龙栩栩如生,几乎要腾飞而起。帐顶上镶嵌的明珠莹润生辉,点亮夜色。她转过身,将食盒轻轻放在案上,直到这时,才有一股浓浓的忐忑感蔓延上来。

“你喜欢白梅?”

这声音来的突然,把云知吓了一跳,她连忙跪下道:“奴婢恭请君上圣安。”随即问道,“不知君上何出此言?”

裴崇光大步走进寝殿,语气愉悦,想来心情舒畅:“朕看你的衣裙上绣了白梅。”

“回君上,白梅乃宁妃娘娘所钟爱,奴婢不敢沾染。”云知顿了顿,“奴婢喜欢山茶花。”

“喜欢梅兰竹菊的倒是多些。为何偏偏是山茶?”裴崇光自然不是叫她来聊花卉的,说话间一手已然抚上云知的手臂,轻轻将她拉起。

云知低声答道:“奴婢儿时所住的院子遍植山茶花。更喜欢它岁寒不受霜雪侵,最是耐久。”

“甚好。”裴崇光嘴上说着,一颗心却被眼前人勾得荡漾起来。他揽过云知道,“你身上仿佛有股幽幽的清香。朕很喜欢。”

云知笑了笑道:“是奴婢调制的香料,有静气宁神的功效。”她轻巧地从裴崇光的怀抱里挣开,捧起食盒,恭恭敬敬地道,“奴婢备了一盏茯苓莲子百合茶汤,特意献给君上。”

裴崇光微微皱眉,似有不悦:“你就是来请朕喝这个的吗?”

“奴婢这几日见君上出入兰池殿,眼下有淡淡的乌青,想来是数日未得好眠。奴婢思来想去,总得做些什么以保君上赏识,因此烹制此汤,可使您睡得安稳一些。”云知见裴崇光没有动作,故作柔弱,怯怯地低下头,“奴婢已请尝膳的公公验过了。”青州战火纷飞,裴崇光自然是睡不安稳的。

裴崇光见她如此神态,不禁笑道:“朕不觉得你有下毒行刺的能耐。”他接过碗盏,徐徐饮尽,“今日见你,倒是安静了不少,怎么不见太后寿宴上那股聪明劲了?”

“寿宴上为擒凶手,不得不费尽心机。如今与君上夜半私语,又何须设防?”云知弯起眉眼道。

裴崇光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开口:“疏月身边的人都是锦心绣口,原以为徐越桃已经是个灵巧的人了,你比她还强上些许。”

云知听他提起宁妃,有一瞬的失神,镇定下来后方才揣摩着裴崇光的心意说道:“君上谬赞了。奴婢还以为君上会说这是油嘴滑舌。”

裴崇光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笑意渐浓:“朕就是喜欢你的油嘴滑舌。”

那只温热的手探进衣衫时,云知的心狂跳得厉害,几乎要冲出胸膛。她忍耐着不适,屏息凝神,又觉得天旋地转,一眨眼间便已躺倒在了床榻上。裴崇光的嘴唇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竟激起一阵鸡皮疙瘩来。

即将肌肤相亲之际,云知的脑子转得飞快,还未说话,却见裴崇光打了个哈欠,竟是有些困倦了。她忙笑道:“君上不如先歇一歇吧,莫要累坏龙体。”

“不知怎么,在你身边就格外想睡。”裴崇光揉了揉额头,但见美人在怀,又岂想再忍,可身子着实生出了倦意,便想着小憩片刻再说。

云知服侍着裴崇光宽衣,又为他盖好锦被道:“奴婢就在这里,君上若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是。”

裴崇光躺在榻上,似是被那盏汤和云知身上幽幽的香气熏得有些倦怠,不多时便真的睡了过去。云知心底稍安,默默退开几步,静静守在角落里。她还不想早早地侍寝,一则是因为心坎难过,二来又恐自己也沦为越桃之流,待裴崇光新鲜劲一过便要被抛之脑后。

这一夜过得极为漫长,云知也不敢睡去,只得按着宫人守夜的规矩坐在床头抱着膝,细细回忆自进宫以来的那些事。外头的内监们听见寝殿里并无动静,也不敢入内。

裴崇光睡得很是安稳,直到天色将明时,云知才支撑着酸痛的身体爬起来,去后头烹了裴崇光晨起爱喝的君山银针。方回到寝殿内,就听见乘黄进来,恭恭敬敬地唤裴崇光起身上朝。

“君上,快到上朝的时辰了。”

裴崇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满脸烦躁:“不去!”

乘黄想来也习惯了裴崇光的随意,并无半点惊讶之色:“君上,今个儿是大朝会的日子。太后娘娘特意叮嘱您务必前去。”

听闻太后嘱咐,裴崇光一下子蔫了,气焰全无,只得忍着烦闷起身。云知替他穿上龙袍,跪着将玉腰带系上。裴崇光瞥了她一眼,也没说话,直到喝了乘黄奉上来的茶才面色缓和:“从前朕总和你说要七分烫的好入口,再出两遍色。可算长进了。”

乘黄笑着躬身道:“这是云知姑娘亲手烹的。”

“你有心了。”裴崇光望向云知的眼神也渐渐柔和,轻轻将她拉起,“昨夜未能成事,朕改日再召你。”

云知面上绯红,垂下头去。裴崇光见她娇羞之态,更添喜悦,心情大好,拂袖而去。云知见他出了九华殿,面上的笑才渐渐收起,一言不发地走回了兰池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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