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混乱的岛内
当中南海快马加鞭推进对英购舰之际，台湾岛内已陷入一片混乱。
3月2日，石觉用舟山失守给常凯申送上了一份“厚礼”；等第三天凌晨抵达基隆港时，等待他的并不是劫后余生的如释重负，而是冷冰冰的国防部宪兵！
他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平静地接受了被捕的命运，只哀求道：“能不能允许我最后再见一次总统？我有内情禀报！”
“会给你机会的，但现在你最好老实些！”
为不至于对常凯申复出造成重大冲击，台湾当局一直拖到3月7日才正式公布“舟山失守”的消息。
中央社用沉痛的语气宣告：“……面对俄人海、空军参战的不利局面，我数万将士众志成城，坚守舟山至最后一刻，与敌重大杀伤，毙、伤、俘共匪十余万，击落飞机20余架、击沉军舰近10艘，75军军长吴仲直、暂一军军长董继陶以下数百名中高级军官以身殉职……”
实际上，被中央社宣布“英勇就义”、“杀身成仁”的吴、董等人及人其岛上残余手下，已被解放军悉数俘虏，正逐一押解回大陆。
石觉逃跑后，岛上最开始感觉不对劲的是67军军长刘廉一，在石觉明确电报、解放军完整控制舟山前，刘凭借敏锐的嗅觉，将67军军部、警卫团、海军看守力量等一堆人匆匆忙忙纠集起来跑去沈家门码头，将所有剩余船只全控制在手里，对外假称“准备第二波支援”。
为防他人看破，还故意给吴、董两人拍发电报，要求他们速来司令部商议后续增援事宜，吴、董滑得和泥鳅一样，怎么肯来？都推说防线吃紧，离开不得。于是他不但把自己身边其他带不走的部队调遣到东西两端加强防御，还故意混淆视线。
然后比石觉晚几个小时乘船跑路，等他们开船后，登陆解放军才堪堪控制了沈家门港。
自然，刘廉一也把全部责任都推卸到了石觉头上；这些电报一发，驻守在嵊泗列岛上的国党，也察觉苗头不对，在解放军第二波进攻力量抵达前，同样逃之夭夭……
是故撤退兵力还没入台湾，石觉已成千夫所指，再怎么样，他都要蜕一层皮。
因此，整个舟山战役虽然以解放舟山为目标，但实际上，舟山附近的嵊泗列岛也一哄而散，撤退了事。
整体撤离的国党军队还有大约1.3万余人，但体系、建制均不完整，最后胡乱混编在了海军军舰和轮船里，惊魂未定地抵达了基隆。为了怕引起社会骚动，桂永清特意选了凌晨抵达基隆，一靠岸就把所有人往兵营塞。
宣布完该消息后，国民政府外交部煞有其事通过联合国对苏联表示了抗议和谴责，并宣布废除《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宣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邦就日本投降后对中国之关系而言，实未履行一九四五年八月十四日中国与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邦所签订之友好同盟条约。
苏联此种背信违约之举，已使中国及中国人民受有严重之损害与不堪言状之痛苦。由于苏联不顾其在中苏条约及联合国宪章下之义务，继续对中国进行侵夺、敌对之行动，意图完全剥夺中国人民为一自由独立民族之权利。
苏联此种行动，迄今尚在进行之中，而其狂妄暴戾之程度与日俱增，从而严重威胁东亚及世界之和平及安全。
在此种情形下，中国政府认为该约及其它有关文件既因苏联之行动而归于无效，中国自有权解除其所受该约及其它有关之文件约束，正式宣告中华民国与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邦友好同盟条约及其他有关文件为无效，中国政府保留中国及其他国家人民对于因苏联违反该约及其他有关文件所受之损害向苏联提出要求之权……”
这消息一公布，莫斯科当局直接就懵逼了：参战？啥参战？我们参战还需要搞舟山岛，直接就登陆台湾了好伐！
但令外界奇怪的是，北京并未表示强烈否认，甚至连“十万伤亡”这种一看就是捏造的假数字也懒得驳斥，只平静宣布：3月5日，舟山全境解放；3月6日，嵊泗列岛全境解放！
苏联参战了么？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说没有是因为无论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天上飞的，没一个是苏联人。
说有，是因为整个战役过程过程中确实有十几位苏联顾问介入了！
苏联顾问本身就配属到空军一线，面对第一次海陆空三军联合战役，他们一方面插手了空战进程，另一方面又在后续登岛，去查看岱山机场上的雷达站，这可是美国扔给国党的货色，他们想了解下看有没有最新机密。
结果令他们大失所望，美国交给国党的雷达还是老旧的美制SCR270款式，虽然这款只需要4辆十轮大卡就可以实现移动部署，比他们交给北京的雷达要先进一点，但也是10年前就投入运用的产品了，苏联方面对此已完全掌握。
至于搁浅在滩涂上动弹不得的太昭号，也没引起他们多少兴趣，区区一艘美援巡逻舰搁浅，不至于让他们感到兴奋，更不必说去仔细查看上面的弹孔……
但对中央来说，台北这一连串消息确实是相当程度的利好。
真实历史时空中，国党和苏联签署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直到1952年才废除，而那时候，共产党与莫斯科签署的《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已正式签署。现在新约未签、旧约已废，对中央来说，不啻于极大的政治环境。
本来共产党就声明不承认国民党签署的条约，现在既然国党废除《旧约》，那就更有利，相当于外蒙独立、中长铁路共管、大连、旅顺占领这些事完全都不承认了……
虽然谈判本质上是两边实力的体现，但适当的法理条件和环境也很重要，最起码莫斯科就不能再拿这些乱七八糟的条款来捆住中共的手脚。
“父亲，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您让王世杰做出这决定。”
小蒋侍立在旁，不解道，“废除条约，无端激怒苏联，可能真会让苏联向共军直接投放力量，而据我前后深入调查所知，舟山前线并未真见到俄国人介入，只说共军新得2艘军舰，近距离火力十分凶猛，怀疑是苏联提供的；空军飞行员也承认，与他们交手的还是中国人……”
常凯申摇摇头：“我知道苏联未必真介入，但有些事只能这样说。如果不说苏联介入，5天失守舟山怎么解释？共军海、空军参战并取得重大战果怎么解释？”
小蒋恍然大悟：如果不把主要责任推卸到苏联人头上，真传达下去说是土八路如今也是高科技，那国党的军心、士气就彻底完蛋了，台湾、海南肯定保不住。
石觉撤离舟山后，考虑到舟山机场还完整，周至柔又奉命安排空军去轰炸，至少上面的雷达站、油库不能让对手利用，但万万没想到，轰炸并未成功，相反去接二连三有飞行员借机“叛逃”。
3月5日-8日短短4天功夫，居然有3架B-24、2架B-25，1架P-51在作战过程中直接宣布起义，降落在宁波、上海、舟山机场，而这些飞行员毫无例外，基本上都是家眷在大陆未跟着到台湾的。
解放军的飞机越打越多，国党的飞机越打越少，这样一来，周至柔也陷入恐慌，看谁都像“投共”，甚至凡家眷不在岛内的，都不敢派遣出去升空执行任务，问题是，国党空军大多数是从大陆而来，有多少人能把家眷接在台湾？放弃这批人，等于先自废了一半武功。
所以中央社消息宣布完后，国党空军也趁势停止了对大陆骚扰。
“那北京为什么不断然否认？”
“北京想借势唱双簧，看看美国人的反应！打舟山，美国人没吭声，共党会再试探，打台湾美国人会不会也不吭声呢？”
小蒋一脸皱眉，觉得老头子这番话有点儿过于牵强。
“废约也是做给毛泽东和美国人看的……”
常凯申气呼呼道，“条约里有关外蒙古、中长铁路、旅顺、大连等条款，本就是苏联人强加于我，当初为对付共产党，不得不忍了，现在还需要再忍么？干脆全甩给毛泽东！
如果他敢原封不动地应承下来，说明他是苏联傀儡跑不了，那美国人肯定要介入；如果他不肯应承，那共党与苏联之间便有嫌疑、猜忌，便有我们的机会。
你要记住，无论是苏联介入还是废约，其本质不是我们和苏联如何如何，关键是要让美国人觉得苏联如何如何……”
小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常凯申释放出来的混乱信号，中南海也敏锐地收到了，中央在高兴之余，给海南前线下了条密令：推迟海南战役半个月！就是想让这消息再发酵发酵，看美国人对“苏联介入”有什么过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