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订单与矛盾
“舒？这就是你们的厂房和设备？很先进啊，哪怕放美国也是一流的，真是万万没想到！对了，管理也很严格！”
4月14日，取道香港而来的帕克·格林顾不得旅途劳累，见面后直接向舒自清申请参观华北制药，这一要求事先已在中央预计中，林冠华也认为可以让对方看，毕竟华北制药的生产线其实没啥神秘，关键还在于低价、大批量的原料药！
于是乎，帕克·格林心满意足地看到了青霉素、链霉素、避孕套、乳胶手套等各条半自动生产线，看到了小试、中试实验室，那琳琅满目的仪器器材，身穿白大褂，一丝不苟的研发人员及普遍拥有欧美研学经历，能直接用英文向他讲解的科学家队伍，都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这一切使他充分相信：华北制药确实是中国自己搞出来的，西方教育体系在其中出了很大力，和施贵宝等医药公司走的路子非常接近。
某种程度上也验证了他当初的观点：中国人国的勤奋和聪明有口皆碑，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足以创造出杰出成绩来。
“你们建设速度这么快么？”
舒自清掩饰道：“其实也有一年多了，北京是去年年初就解放的，而工厂的雏形更早时就已搭建起来，1944年我们就依靠美国设备完成了青霉素国产化，只不过那时候产量太少，成本也有点高。”
对方恍然大悟：“对对，我忘了这点了！”
神秘和好奇肯定也有：那无所不在、目光冷峻的哨兵，及旁边架势颇大的防空阵地都让他察觉出不一样的场面来，在现场不敢问，但抵达下榻的北京饭店时，他就忍不住了：“舒……这是受军方保护的？”
舒自清笑笑：“这是保密程度很高的地方，照理一般客人不能参观，因为您过去与我们有长期友好的合作，今后又打算与您持续合作，所以破例开放给您看。
因为我们研发出了重要成果，一直有商业、工业间谍不怀好意地试图盗窃机密或搞破坏，这些警卫和安保措施都是对付他们的，在中国，没有比人民解放军更值得信任的安全保卫了。”
帕克·格林点点头，又问：“这工厂的专利是独占的吧？你们不会随意对外许可吧？”
“那当然不会，这是中国人民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知识产权，岂能随便拱手让人？”
“知识产权这个词不错，我很喜欢，你还是很时髦的。”帕克·格林感慨道，“看了这一幕，我觉得中国革命获得胜利太正常，那位宋先生压根就没有如此远大的抱负！”
独占好啊，垄断好啊，受军队保护更好啊！
在美国，施贵宝做梦都想要这种地位和待遇，可惜没有，华北制药显然就不一样！这就让帕克·格林很有信心。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谈判？与你谈还是与别的人谈？”
舒自清道：“我目前是进出口公司的副总经理，更像是中介，晚上林先生会过来，他是华北制药的商业董事，分管对外业务。至于华北制药董事长和总经理，您懂的，有些时候不方便……”
“Iknow！Iknow！”
帕克·格林连连点头，深以为然：这么重要的企业，最大的核心领导肯定是中共高层，如果与自己见面，会有不必要的政治风险，可能导致他们在政坛上被动，派一个分管对外业务的董事与自己谈判，不大不小刚刚好！
他哪里知道，真正负责华北制药日常业务的人其实职位很低，甚至并不懂对外贸易。整个华北制药，与其说是个庞大的医药集团，还不如说是个生产厂家，真正的核心命脉控制在中财委与中国进出口公司手上。
但这些奥秘不能与外界说破，否则场面就失控了！
“很高兴见到您，帕克·格林先生……”虽然预计对方谈判人员年纪不会太大，但林冠华的年轻，还是让帕克·格林感到吃惊。
“在谈判前我先重申下原则。”
林冠华道，“第一，我们将为这笔交易建立防火墙，最大限度地确保您与施贵宝公司的安全；第二，我们承诺，用市场化思维和逻辑来处理彼此遇到的问题，尽可能妥善处理，不涉及政治与意识形态。”
帕克·格林吃了一惊：“不用和我谈政治么？真的，我也是无产阶级，我同情中国革命！”
林冠华微微一笑：“我们完全理解您的立场与革命情感，所以还有私下承诺，一旦您在美国遇到迫害，我们将为您提供政治避难！等中美关系正常化后，您可以再回国。”
有这层铺垫与基础，双方就可以大刀阔斧地开始交涉与谈判了，最终达成的协议让陈大掌柜喜出望外:
青霉素：26美分/瓶，每月500万瓶；
链霉素：75美分/瓶，每月200万瓶；
异烟肼：78美分/克，每月100万克（1吨）；
避孕套：1美元/打，每月50万盒（打）；
乳胶手套：2美元/打，每月10万打。
施贵宝每个月预计采购量428万美元，全年将近5200万美元。交易过程先款后货，但施贵宝拥有不超过30%的无条件退货权。除非施贵宝未完成订货指标或提前书面同意，华北制药不得与其他欧美厂家进行类似贴牌合作。
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对中国来说，忽然有了巨量的外汇来源和销售市场；
对施贵宝来说，一下子有了近乎全球独占的、廉价、稳定的代工供货来源，虽依旧无法覆盖苏、东集团势力范围，但反正其他人也卖不进去，无所谓了。
作为中间人的进出口公司要为整笔交易背书与担保，额外获得了一个代理特权：可在部分地区混合销售华北制药、施贵宝两个不同牌子的产品，不受渠道政策干扰，更不属于串货，哪怕他们其实是同一条生产线上下来的。
当然，代理销售不能突破两家给予的代理价！
不要小看这特权，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当双方为这笔大额贸易而愉快攀谈时，常凯申却正在国防会议上发火。
东山岛不可守是国军上下一致的判断，常凯申从谏如流，批准了快速撤退的方案，但具体执行层面却出了岔子：海军压根没完成任务，空军也没有！
两家坐视岛上步兵被解放军快速消灭，国防部收到的最后一封电报是守岛将领痛斥海、空军见死不救！
本来这种临终狂悖之言，存档笑笑也就罢了，不巧被小蒋看到了，他还要编练青年军，没法装不知道。
桂永清其实很想办齐鸿章，当初齐自告奋勇要去接海南兵力时，他就想让他去东山岛接人，4000余众接过来毫发无损，难道不比去三亚损兵折将强么？
但齐鸿章硬是逞能，非要去三亚，结果就被打回原型，还损失了大批船只。
面对常凯申的痛骂，他道：“上次您说齐鸿章虽然损兵折将，但勇气可嘉，着其戴罪立功，卑职觉得既然戴罪立功，那就让他去东山岛救援，结果延误……”
齐鸿章确实被打怕了，这次出海不但要求空军全程保护，还命令舰队走Z字反潜路线，下面人都觉得是活见鬼，共军哪来的潜艇？
结果他来一句不可轻敌！
这么走的话，能按时抵达东山岛接人才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