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走一步、看三步
弗雷泽不觉得工业总监大人在信口开河，对方甚至在地图上把项目建设基地都大致标识好了：
东北一个：大连石化，目前中苏已开始办移交，15天后大连要完全归中国管辖；
山东一个：齐鲁石化，作为在威海卫混过的人物，大不列颠对山东情况比较熟悉；
上海一个：金山石化，这地方太熟了，妥妥地靠近港口与消费市场。
现在轮到弗雷泽不好意思了，鳍道：“乙烯我看您定了很大的规模，目前大不列颠本土都没60万吨产能，我们掌握的技术目前只支持5万吨的单一装置。”
林冠华笑了：“您觉得我们消费不了还是怎么的？中国有6亿人口，相当于美、苏、英、德、法、日、加、比、荷等几乎全部工业国人口总和，亦或者相当于英联邦体系含印度在内的全部人口总和。
100多年前，英国议会决议发动鸦片战争，理由就是只要打开中国国门，中国老百姓衬衫下摆多一寸，大不列颠纺织企业可以忙一年。
阁下，现在你们不需要打仗，就可以拥抱一个相当于英联邦这么大规模的市场，伊朗丢了不要紧，诺，远东市场给你补偿。
60万吨只是起步，将来我们要搞600万吨、1600万吨！”
至于目前只能支持5万吨的单一装置，这我知道，但大不列颠不是还有帝国化学、布林氏氧气公司等一大圈同业么？大家一起合作搞搞，折腾20/30万吨的大装置，可以先在远东试点嘛。
我们也可派人参与设计并出技术费，一笔还能写出两个社字来？”
他招招手，秘书递上了一张图纸，弗雷泽震惊得无以复加：上面密密麻麻标注了大不列颠全球化工产业体系范围、技术和核心产能，居然还是中英双语。
他敢打赌，自己没看过这么完善的资料，工业总监大人是把大不列颠化工行业老底都摸透了呀！
林冠华不会说，这是化工部、外贸部、技术局等7个部委，40多个年轻大学生根据要求，耗时好几个月才制作完成的。
作图不难，难的是收集情报，现在可不比70年后，互联网一搜各种各样的资料都有，全靠人工一点点查漏补缺
弗雷泽兴奋地快坐不住了，喃喃自语：“真好，真好啊！这么说，贵国高层已同意了？”
林冠华大笑：“高层不是等着你我把方案定下来后汇报么？这么大的事，肯定我们先谈判好啊，艾德礼大人和我国总理到时候就负责出面和记者们谈笑风生、互相合影留念啦…
难不成您还想让他们来谈？他们谈的都是事关全人类共同命运这样票高的政治话题啊，是政治搭台、经济唱戏嘛！
第二天，弗雷泽在林冠华陪同下，参观了上海江南船厂建设与军舰修复，看着那一串现场工作的英国工程师，他顿悟了：我思想还不够解放！
过了一夜，他忙不迭回伦敦准备汇报这次沟通的初步设想。
“听说你给英国人灌了好大一碗迷魂汤？骗他们把中东殖民地交出来和我们共享？”
复兴会议上，主席调侃道，“从来只有帝国主义用枪炮逼着我们门户开放的，今天反过来了啊，你打算让英国人搞门户开放？”
经济利益，经济利益…”林冠华赶紧道，“政治上还是恪守非殖民地化原则。”
任书记笑道：“局面有点不太对劲啊，上次你说要在婆罗洲搞石油的…”
林冠华道：“是啊，这不还没弄下来么，所以绝不能搞，最好都不能让别人清楚那里有石油。海上油田目前开发成本太高，开采不划算，20年内恐怕都没戏，但石油埋在地底下又不会跑，以后可以给子孙用。
总理道：“听说算出来5年后炼化规模要6000方吨，把人都吓死了。”
林冠华道：“有些话我不能说得太直接，军事上要用多少汽油，这东西不好说呀，打仗后勤要用多少，他们也不知道。
好多同志都以为我们卡车只有12方辆，一年石油消耗不过300多方吨，他们哪知道隐起来的真实数据早就远远超过了，翻一倍还差不多。
这还是练兵状态，朝鲜一开打，消耗成倍上升。但我不能说要打仗啊，只能用更合理的逻辑来让年轻同志们往前走，万一有托派，也就这么听。”
众人哈哈天笑：托派这个词本来很严肃，现在被林冠华玩坏了。
少奇同志问道：“听说这回英国人在伊朗这里吃了好大一个闷亏？舰队出动了，导弹也放了，最后人财两空？”
“其实也不能说吃亏，毕竟给的3.8—4亿补偿差不多算市场价，问题在于没能掌到现钱。之所以没现钱就是丘胖子欠债太多，艾德礼帮他还债擦屁股，偏偏BP倒霉，落在枪口上。”
“现在BP还有多少实力？”
“丢了快一半了！”林冠华解释道，“BP的产业核心在中东，本土反而不如壳牌体量大，故弗雷泽急得不行。偏偏现在还是国有企业，政府让他扛损失，他硬着头皮也只能办。”
对BP来说，伊朗一丢，伊拉克、科威特、巴林虽然还有产业，伤筋动骨肯定免不了。
沙特这里是BP自己作死，丢给沙特阿美，怪不了别人。
沙特油由开始招标时，英国人给了很低价格，意思爱干干，不干滚，那时BP在中东才是老大，当然不愿意放低身段搭理沙特人，甚至你开采与否他都无所谓，毕竟手里控制的产能足够了。
没想到美国人插了一手和沙特搞上，再反悔就来不及了，所以BP就很难再进入沙特石油的勘探领域，沙特人也要面子嘛。
卡塔尔石油开采权在1935年就被瓜分光了，当初确定的卡塔尔全部国土+近海3英里范围内的开采权，在随后75年将归于各国合资的伊拉克石油公司，卡塔尔最近又决定将3英里外的区块让给壳牌。
就中东的场面，两伊、科威特、卡塔尔、巴林等几个基本没戏。
好在大不列颠毕竟底蕴丰厚，除了这几家，中东还有阿联酋和阿曼这两家的石油此时尚未开发，甚至连第一口工业油井都未打出。
更妙的是，这两国不仅体量小，目前还处完全的分裂状态。
林冠华所谓在中东画个圈，就准备画这两处。
牛生鬼精鬼精的，对别人插手中东一直很紧张也很警惕，中国没美苏那么强的影响力和实力，又想进去，那就只能与牛牛合作，共同开发。好在中国一直没有提过中东这件事，话里话外都是搞石油，大不列颠疑心病还没那么大。
特色社会主义这虎皮这时就好用了。工党如不傻，也有引入其他势力抗住美苏的想法，大家彼此各取所需。保守党上台可能会有变数，但如果工党政绩不断巩固，保守党要想翻身可不容易。
最退一步说，经济合作总错不了，多卖点油也好。
聂总长恍然大悟：“难怪你上次和我扯，说什么海外基地不姓资，帝国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原来你早打好了埋伏，你看我这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海外基地这事比石油开采还敏感，目前真不能说，只能一点点挤进去，等大不列颠撑不住了，咱帮忙接点手，说不定还得美泰和欧洲基金上场换马甲……比如说泛阿拉伯保安公司，有港口、飞机、坦克、陆战队、舰队那种的保安公司。
联泰军事工程公司已有了，等成功后，下一步可考虑派袁殊同志当第二代阿拉伯的劳伦斯，没准还得搞个《中英互不侵犯合约》或《中英全关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协议》意思意思。”
这些名头一个比一个听着离谱，偏五大书记兴致益然：啥叫战略会议？这就叫战略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