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逆差
少奇同志好奇道：“租这么大一个港口，要花多少钱？
30年一次性支付，1800万。“林冠华解释道，“当然不是整个港口都归公司，里面有部分南斯拉夫港区，还要留部分希腊自用港区，差不多能用到三分之二。”
五大书记互相对望一眼，感觉不贵啊，毕竟30年啊。
只有聂总长小声嘀咕：“哎呦，也不便宜，差不多够买3000辆坦克了。”
估值这东西，真是非常错乱的一件事，你说花1800万美元租赁希腊北部最大港口三分之二港区30年，好像真不贵，一旦用3000辆坦克去估值，又感觉挺贵。
林冠华道：“1800万/30年肯定不贵，当然实际投入不止这些，港区路面、建筑损坏，需要我们负责修，清淤、设备安装补充，集装箱与专用铁路设施改造等林林总总下来，至少还得投入3000万，基本得下5000万美元本钱。”
之所以报这么低且要求中方一次性支付，主要是希腊财政在内战后已完全崩溃，当欧洲各国都陆续治疗创伤、恢复经济时，希腊1949年的财政和经济居然比1944—1945还糟。
即便到了1952也只能说刚刚缓过劲来，雅典当局急于获得一笔资金同时能减少重建包。希腊港口多是事实，反过来说，需重建的地方、要投下去的钱也多。
“租赁希腊港口不能和以前帝国主义租赁中国港口划等号。那是公司制运作，没有任何司法、行政管理权，也不存在超国民待遇，只能当外资企业看待。希腊方希望租赁协议生效后，原有工作岗位不减少，但充许内部调剂。
我们争取了1600个外籍员工工作机会，还有个特殊点需要中央定夺。”
林冠华口中的特殊点主要指共产党问题。
—中方以企业名义租赁港口并签署协议，承诺不从事共产主义活动，不参与希腊政治，不危害政府；
—中方企业内不允许建立共产党及类似组织，工会除外，但如建立，希腊员工也需平等参与；
中方企业不充许雇佣希腊共产党成员，如果发现，需主动开除或依据政府指令开除
任书记点点头：“这事稍微有点麻烦.”
不干涉内政，不搞共产主义没啥，毕竟别人的地盘，确实需要谨慎；企业不能建立党委，勉强也能接受；第三条比较棘手。
理论说来，中共是赞同并支持希共的，现在你不敢声援也罢了，还执行政府指令开除，那不就相当于站在资产阶级立场上么？
主席沉吟道：“这事你怎么想？”
林冠华苦笑：“希共的事咱们最好不要沾边，希共问题可比法共还麻烦。从法理来说，希共听命于莫斯科；从情理来说，希共又与南斯拉夫共产党交好。
二战结束后，希共有武装，且一度控制了政府和政权，是斯大林同志为了苏联的利益，出卖了……
陈大掌柜不露痕迹地咳嗽一声，接过话题道：“希共搞武装斗争被美帝国主义派兵镇压了，美国提供了6.5亿美元军援，直接派遣范弗利特为美希联军总司令，内战死了16方人，而希腊总人口不到800万。
众人勃然色变：按这比例分派到中国，相当于国共开战时美国人给常凯申300亿美援，全国死亡1000万人口。
常凯申哪有300亿美援？哪怕按延安最宽泛的口径计算，这数字最多也就59亿。
基于该立场上，希腊当局对共产党问题紧张很容易理解。
中方直接去租赁，估计不一定能谈下来，也就喊了牛牛出面，由他做软担保并参与管理，再加财政压力实在太大，才有了这场面。
英国人能赚钱不是没道理，面子就是好用！当然，里面也渗透了艾德礼的考虑。
美国人不是喜欢在苏伊士问题上给我捣乱嘛，行啊，老子在希腊给你放个共产党管理的港口，看你咋办，有本事你去炸他！
伦敦很积极促成这件事达成，并不光是为了赚钱，更多渗透了给华盛顿捣蛋的心思，新任外交大臣莫里森都往雅典跑两次了，和希腊当局强调，中共还是靠谱的，忙着做生意不是？没中共这路子东欧集团那些货你吃不到。
人家几十亿美元的贸易，要用你的港口，用你的铁路，多好的路子？港口租赁只是第一笔钱，这港务公司你能抽税吧？这铁路运费你能抽税吧？下次雇佣你的船队、在你这订船，那不都是钱嘛。
雅典当局也是穷疯了，咬牙准备答应下来。
没错，美援和马歇尔计划是很给力，问题这些玩意都要还，6.5亿美援，一年光利息就200万呐！
“美国人会干预么？”
“也许会，也许不会。”林冠华苦笑，“但伦敦怎么都不亏。”
一旦华盛顿干预，强逼着希腊不准，雅典当局也没办法，只能在肚子里拼命骂，那伦敦不就笑死了么？
为防止雅典方面太容易毁约，伦敦甚至给希腊当局支招：毁约赔偿定2亿美元！如果美国人勒令你放弃，行啊，违约金你帮我交！你不帮我交我就只能租给中国。
还有个办法是和南斯拉夫密谈，把中线谈下来，但这事最起码还得等2年。”
为什么等2年大家心知肚明，只有斯大林腿，南斯拉夫与苏东集团才能缓和，中共和希腊合作，莫斯科不一定会说啥；但和南斯拉夫合作，莫斯科一定会发飙。
主席道：“行吧，先这么定了，违约金就按英国人的建议定好，我们按合同办事。希共雇员和雅典方面谈个折中，我们可以不雇佣，但最好不要大张旗鼓开除，让人主动离职吧。
或者可以安排他来上海、广州工作，我们港口也需要人嘛。现在日本、英国都在港口有人，多几个希共有啥了不起？国际合作嘛。”
总理也比较高兴，虽然阿尔巴尼亚不靠谱，但希腊如果建交成功，欧洲将只剩下意大利、梵蒂冈、西班牙、奥地利、西德、南斯拉夫这6个国家未建交。
土耳其也没建交，但土耳其严格说来属于亚洲国家！
目前意大利当局也和中方有建交接洽，毕竟英法都承认新中国了，意大利有啥好抹不开面子？
最后少奇同志关切地问起逆差：“现在这么花钱，外汇能不能顶住？一波同志的情绪虽然比几个月前好了些，但依然很紧张。”
林冠华道：“去年国际贸易，我们对绝大部分国家都是顺差，个别逆差也就几百、上千万美元，无伤大雅。真正逆差国只有2个。一是英国，二是美国。”
对美逆差近3亿美元，对英逆差最厉害，9亿多美元！还欠了英国2个多亿分期账。不过，对英逆差在中英政府报告里都看不出来这么大，明面就3亿不到，对美逆差就更没统计进去。
美国工业底蕴实在太强，哪怕林冠华引入药品这个大杀器搞到3亿多美元，又七七八八出口了桐油、猪鬃等物资，最后也无奈3亿逆差。
当然，统计资料不会显示。毕竟，药品在美国显示的是菲律宾贸易额。
中国从美国购买的飞机、卡车、军舰（WAA剩余物资）全记在别人头上，其他不说，光从美国购买钢轨和蒸汽机车就是很大一笔投入。
二战结束到1949年，美国铁路货运下降了28%，到1951年，在此下降基础上，又下降了17%，相当于一口气跌了40%。
美国铁路公司与货运整体趋于破产，边际投资回报率连4%都到不了。铁路大亨把铁路全卖掉去买中国国债躺家里潇洒都比去费心费力经营要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