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平衡（4）
“你们说，如果苏联真肯掏5亿，英国会不会卖呢？”
林冠华笑道：“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英国人心黑不黑；心黑的话，直接把钱吞了也有理由，毕竟当初沙俄欠英国一堆钱，甚至苏联还拖着租借法案款子没给。
如果说沙俄旧账因为是新政府可以不理会，那租借法案的款子都不知该怎么狡辩。”
美国战后收账时也没说一定要收钱，苏联把剩余物资退回去也是解决办法。但苏联就是不退，甚至还把物资卖给中国换钱，英美心里都有数，万一煽动民意搞这一出，也够莫斯科灰头土脸的。
租借法案一般人总以为是美国对各国，其实牛牛对苏联也没少援助，要不然北京能从莫斯科买回一堆英国货？
少奇同志直摇头：“哎，这就做得不妥了，但凡肯认下来，按英国的比例打折，事情都没这么糟，通过国际金融市场上借款都有办法。”
沙俄烂账和中国烂账本质上都差不多，新政府不予理会，多少总有道理。更何况莫斯科掌握着”帝国主义干涉赔偿”这个利器，非要说道说道也毫无问题。
但租借法案这把不肯认，一下子就让人感官变得极差，你可以说苏联为抗击法西斯出力，但好岁认几亿下来慢慢还，或大致再把物资、装备归还一批，场面也就过去了。
什么都不肯，自然就在国际上站不住脚，更没有金融家愿意借钱给你。
本来中央对国党烂账和美援也主张一分钱不还，林冠华提了修正意见：只要美国承认我们对日索赔的权利和金额，那美国支援抗日的租借款可以全还。但仅限于抗日的部分，后来支持打内战这种事共产党不管。
中央觉得也有道理，中国既然是战胜国，继承了对日索赔权利，当初盟国帮助要计价也合理，责权利要对等，这也是目前伍修权在板门店谈判时和魏德迈重申的主张。
退一方步说，就算其他账自都赖掉，苏联真想搞外汇，在中国这里也有办法协调。
但莫斯科卡着对华贸易，不肯尽力输出，连当初约定的1952年4000万美元盈余最后还得提前挪用1953年到期款项，米高扬等人长吁短叹却毫无办法。
身处苏联对华交往、贸易一线的人员多少已看出来了，只要莫斯科不报合理价格，中国不会买单；奈何莫斯科有其他考虑，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有一搭没一搭拖着。
本来还能通过朝鲜搞三角贸易，但自从朝鲜矿山关闭后，要想重启就困难重重。
在这种情况下，朝鲜不是忙着进口设备去恢复生产，却优先提出要拿军火，让北京极度无语。
陈向中央报告苏联最近又输出2个师装备后，中央一片摇头：饭都吃不上，生产一片混乱，居然满脑子扩军备武，也不知怎么想。
总算平壤城的废墟在清理，一些必备的生产在慢慢恢复，人员也在大规模返回原处，中央决定先不管这件事，毕竟人家振振有词：我这么大一个独立国家就只有1个师不到的兵力，太危险了；扩容到3个师是最起码的安全要求。
讨论预算时，李克农还通报了令人意外的消息：韩国在发卖缴获的苏式轻武器。
韩国人卖武器换钱不意外，意外的是这些武器的最终流向。
一是输入到中东，准备用于阿富汗方向；
二是走私到印度支那半岛，尤其卖给南越游击队。
“这生意确实诡异，我看不像韩国有人通共，而像美国人要在法国这里找茬，没准还是CIA出面搞的生意。”
卖苏联武器给越南游击队，表面看顺理成章，进而可怀疑到中国提供的便利上，挑拨中法关系，莫斯科也不会失口否认。
一旦南越游击队实力大增，法国在印度支那局面就比较麻烦。
正如中国可在印度煽动独立一样，美国人也能煽动印度支那三国独立，更别说美国早町上越南很久了，一有机会就想下手。
总理道：“这件事比较难办，基于我们的立场，既然支持印度独立，那印度支那独立肯定也要支持，而法国目前对这块看得还很重，双方只能形成默契，现在有人就町着默契下手，希望打破平衡，尤其西贡指数上线后，情绪更是微妙。
中、法、越有微妙平衡，中方划了红线，法国不准进攻红线里面，但如果越共越过红线，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中方不管。
中国不拒绝法国增加兵力，但法国也不能阻挠中国对越共出售必要的武器，这也是微妙平衡。
底线确定后，越共不信邪，多次出击损兵折将而一无所获。
本来越共已基本明白了自己的斤两，开始将精力转入根据地建设，现在美国人介入进来，哪怕不是美国官方鼓励，单就CIA搞事情就容易成为危险的游戏。
林冠华道：“我倒不觉得越共能起风浪来，我反而担心西藏这边，如果美国通过印度输出武器给藏独分子、分裂分子会非常难办，不同于一般军事斗争，这种低烈度治安战叠加恶劣地形、气候最令人头疼，会牵扯极大精力。
尼泊尔因为戈西河的事也站在印度这边，不太老实，要警惕印度和其他境外势力借道尼泊尔渗透，武警部署在西藏的力量需要进一步增强，总装目前在抓紧生产直升机，重点配属在高原上使用。
现在就等印度对孟加拉开枪，到时候再去打一打。”
这一系列系沟通完后，林冠华大致汇报了预算思路。
“目前预算在紧张编制过程中，基本定收入460亿，支出485亿，赤字率5.43%相对而言，虽然债务累计规模不断扩容，但实际支出非常小，胜利折实公债回收率已超过94%，剩下的只有零头；
其他长期建设债券包括美元国债只涉及到付息，不用还本，按5%计算，300亿债务也只有15亿开支。
赤字开支除军费外，有很多是基础设施建设造成的，大型工业化项目将全面铺开。
今年大部分项目是打底、规划、勘察、画图纸，明年就要大规模基建，基建阶段是纯投入无收益，赤字上升会非常快。
不算转移支付的基本建设、交通建设和水利建设，光大型项目就有30多个要同时上马。”
少奇同志道：“预算还没最后确定，思路已讨论多次了，我基本赞同，打仗归打仗，建设一样不能落下。
我们和欧洲签署了这么多项目，得先把基建搞好才能安装设备。
从面上来看，就会表现为基建投资过多、过急、过大甚至经济过热，但也符合发展规律，只是陆续施工罢了，后面会好转。”
朱老总道：“预算制定中有件事可能需要重点讨论下，今年新兵已征召完并安排给各军区了，一共36万，比去年多5万。老兵按自愿原则陆陆续续退役、转业了22万，一进一出多了14万。
与此同时，根据预算要求，可能还需压减部分员额。
现在就面临突出问题，一方面海空军力量还在增长，需要兵力调度，另一方面志愿军在朝鲜作战，西南军区也在作战，也需后备兵力，预算、兵力、军费如何实现恰当平衡非常微妙。”
总理问：“中财委同志不是在搞预算案么，你们是什么意见？”
林冠华道：“我觉得还是老办法，军队员额削减，但战斗力和技术兵器尽可能增加，军费总体保持增长，占比争取进一步下降，毕竟这些数字总理要对外公布，要接受代表审议，也不能过于吓人。
我个人意见是继续在编制上做文章，增加行政单元拥有的兵力，减少军事单元管辖的兵力。
比较乐观的意见是可以将铁道兵、工程兵大部分力量转入行政序列，开支还是由财政统包，但那样就不算军费，全部做到建设经费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