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前瞻（1）

1953年1月1日，元旦，汉口大智门车站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小雪。

湖北省委书记李先念、省长李雪峰、武汉市委书记王任重等人等待着专列进站。

这是新中国成立后主席第一次来武汉视察，陪同前来的还有杨尚昆、罗瑞卿、林冠华、傅作义、滕代远等。

到汉口惠济饭店下榻处入住时已是深夜11点半，但主席兴致很高，不顾旅途劳顿，连夜听取湖北省委、武汉市委的工作汇报。

单从行政级别而言，湖北或武汉并未比其他省市更为拔高，但从经济布局而言，建国三年来往武汉投放的项目便能看在高层心目中的分量。

其他不说，单武汉方向聚集的外国专家，在全国排名在京、津后，甚至比上海略多一筹。

类似李雪峰这种在外省可当第一书记的大员，最终安排在湖北当省长。

湖北按中央部署，一共有三方面任务：

第一是长江治水，54洪水迫在眉睫，由省委书记亲自抓全省水利建设工程；

第二是工业化项目承接，由省长负责牵头；

第三是武汉长江大桥和武汉市内项目落地，主要由王任重负责。

荆江分洪工程主要包括荆江大堤加固、太平口进洪闸、黄山头虎渡河节制闸及拦河坝建设、分洪区围堤培修、南线大堤稳固等工程。

李先念道：“工程实施分两期施工，第一期主体工程将在春节前竣工，第二期工程将在今年汛期到来前工。”

建国后，国家专门成立长江水利委员会，为治理长江水患，该委员会主任林一山提出建设荆江分洪工程。

按工程计划，首先将荆江大堤加高加固，在荆江南岸修建一个920平方公里的分洪区，在太平口修建一个进洪闸，在湖南、湖北两省交界的黄山头修建一个节制闸。

进洪闸可防止荆江大堤溃堤危险，节制闸则可避免洪水淹到湖南，还要修建一道穿过黄天湖的大堤，黄天湖淤泥很厚，当时清淤完全靠人力，修建难度颇大。

由于林冠华提到了54长江大水，中央非常着急，长江水利工程以最高级别通过并责成勘测设计。

结果勘测设计完成得很快，工程却不见实施，因为从工程计划一开始就不断有质疑和反对的声音。

湖南方面就认为，为什么不能在荆江北岸修建分洪区，非要建在南岸？

湖南常德地区专员柴保中给中央写报告，认为荆江分洪工程相当于在洞庭湖区人民头上顶了一盆水，危害极天，湖南省委书记黄克诚也说林一山出了个坏主意。

站在湖南立场上坚决反对这么搞：这么多水下来，你湖北保住了，我们湖南就遭了秧！

由于湖南是主席故乡，湖南籍高层在中央比湖北多不少，最后只能主席拍板并督办施工，甚至把抵制比较厉害的黄克诚调任军委，改由周小舟任省委书记，但他的反对声依然很大。

这也是后来”彭、黄、张、周反党集团出台的一根导火索，很多事在庐山前其实已确定了。

林冠华提了补充意见，分洪工程继续建设，南岸分洪区适当进行优化，扩大黄天湖面积，新建多个水库同时从荷兰引进清淤船加速施工。

相当于洪水来了先由水库承接，水库承接不下再让低洼地的分洪区承接，水库顺带再建设些发电站，平时也能给湖南提供电力，毕竟株洲产业集群新建后，对电力需求很天，分洪区人口尽可能迁徙，中央专项补助移民。

这意见总算各方面都能接受，唯一不利因素要多花钱、多搞物资、设备。

对林冠华来说，只要能用钱来解决，暂时就不算什么太大挑战，光价值4吨黄金一艘的清淤船就从荷兰买了4艘，再加对荷属东印度的石油需求，荷兰被喂得饱饱的，乃至中国在印尼要搞点什么也都认了。

长江两岸迅猛施工，所有工程一起上马，日夜不停，湖北、湖南动员了8万多部队，170多万民工，建设国债哗哗向两湖席卷，饶是陈大掌柜这种看惯了大手笔的人也很担心。

毕竟全国建设项自不只有长江水利，还有海港、铁路、工厂基建和进口粮食呢。

国债销售毕竟有周期，面向群众销售可以鼓励动员，但林冠华一直拒绝摊派，销售近似看做恒定量。当群众购买国债不够时怎么办呢？

如需外汇，直接印刷机开动印刷红美元；如果需要人民币，则把五大行存款直接拿来买国债，相当于商业银行储蓄定向购买国债；要还本付息就继续开动印钞机搞票子。

神奇就神奇在这里，票子印了不少、内外国债合计数从1951年的70多亿猛增到220多亿，各项目稳步推进，拨款及时，甚至连带着还把朝鲜、南亚战争都给打出了阶段性成果，人民币非但没仿效法币、金圆券的样子发毛，反而越来越深入人心。

等到法国人主动要求配套20亿红美元，南亚、东南亚粮食源源不断往国内调拨时，中央都确信这场面稳住了。

否则，林冠华区区一个中财委副主任，论年纪在部委领导中最小、资历最嫩，论排名还在一波同志后，又不分管金融，能让一堆老革命听他安排调度工业化项目与公债投放？

能让财政部和央行眼巴巴等着他敲定下一年度预算方向好去具体测算？

这种场面都抗住了，使用运输机给缅甸、藏南方向批量空运水泥反而不算什么，被人称为魄力；如搞不好，这就是遗臭万年的笑柄！

主席对此很满意，频频点头，忽然想起前两天陈大掌柜说的工程问题，又问这个。

李先念沉吟道：“确实有伸手的，但我们保持高压态压势，发现马上查处，同时落实标段，交叉盲检，如果连问题都找不出，说明责任心不强。

有贪污腐败的立即移送法办；敢于捣乱的，让许和尚拉出去打靶！

主席强调：“工程质量第一，如果有些干部虽然不贪污腐败，但工程干不好也不能用。贪污腐败还是小钱，工程如果失败，几亿、十几亿的投入全打了水漂！”

第二天上午，主席等人又来到湖北省委所在地、武昌阅马场红楼，走进省委二楼会议室在临街窗口跳望街景感慨道：“这楼不错嘛！”

李雪峰介绍说：“这里原是国民党省党部，解放后我们接收了。”

大军一过江，我们接收了国民党许多大楼，连南京总统府也让我们接管了。接收不容易，管理更难哦！”

接看，主席话锋一转，”长江天桥建设项目马上要奠基，仪式放在哪里？”

仪式现场放在蛇山上，可直接跳望江边，这栋办公楼后面有条小路能直上蛇山。”

“那我们这就上蛇山去！”

李先念笑道：“仪式11时举行，现在才9点，主席先休息一会再去，不用这么着急的。”

“先看看再说，仪式你们既然定好了时间，那就不变！”

长江是连接东西的黄金水道，但也是阻隔南北交通的天堑。

由于没有一座横跨长江两岸的大桥，南北交通线路不能形成整体。南来北往的人流物流都要经过轮渡或木船转运，一列铁路货车车厢经轮渡过江需5个多小时，费工费时，运输成本凭空增加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