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新气象(6)
“建党40周年?”
林冠华眉头一扬，“你的意思是，本来计划1961年7月把项目上限320万吨全建成?”
马天水猛点头，叫苦道:“时间紧、任务重，又是柯老亲点的上海一号工程，可不得革命加拼命嘛.....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露出惊骇之色，陈丕显哆嗦得差点连茶杯盖都盖不回去。
1957年上半年定下扩大目标后，柯庆施口头说争取10年内建设完成500万吨，陈丕显觉得步子太快，死活不同意，最后才确定了320万吨。
他以为320万吨用10年来建成，感觉可能还有点希望，哪晓得柯庆施定了500万吨，10年要搞成;后进一步压缩为320万吨在4年内要搞成。
“为了抢进度，所以你要求基层一天上16个小时班，吃住都在工厂?”
林冠华厉声道，“给工人发药物，让他们加班加点连轴转也是你的管理办法?”
“不不不，药片是柯老从重庆考察工作后亲自带回来的，说是当年美援物资，国党空军用了效果都好，要求我们小范围仿制、试用，积累经验...
马天水垂着头解释道，“我也不懂药物，领导这么交代，我就安排交大和复旦的教授分析然后仿制。”
“你不知道这药物会成瘾，对工人阶级身体有危害么?你不向下面传达还是搞仿制的专家没说?”
有……有.....有一点副作用，只能突击起效........长期用...我....我们也就用了半年多....毛.....毛10个月。
“专家说只能突击起效，你就敢给工人服用10个月?
“我.....我也陆陆续续吃过几次...吃完就精力充沛，不困了....
马天水哭丧着脸道，"那会我日夜扑在工地，工友们看我当面吃了，大家也就没多想。柯..柯老自己也吃过两回，说感觉还不错，挺来劲的!嗯，仿得不错....这都是他的原话!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啊!
林冠华气得差点拍案而起，但目前身份和涵养遏制住了他，他转头问会议室一帮其他官员:“还有谁吃过?哪怕一次也算?”
大多数人摇头，别说吃过了，连听都没听过，只有两人颤颤巍巍举起手。
陈丕显一看，好嘛，两个负责基建的工程副指挥，都是柯老挑选的亲信班底，他还真不见外，什么药都敢给下面吃!
薄一波火了，拍着桌子呵斥道:“挪用安置费建设资金、建材也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柯....柯老说...干革命先生产再生活，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上海住房短缺局面一直都存在，也不是今天才有的，赶紧把钢铁厂兴办好，将来不就有很多钢材可供应安置房建设么?让群众稍微克服下困难，国党没给他们建哪怕一平方米安置房，上海老百姓不也都活着么?
我们不是不建，是有轻重缓急，事急从权，群众最终能理解我们的。"
一波大怒:“好个事急从权，还敢和国党比城市管理，你的党性堕落到国民党反动派一边去了么?
难怪堂堂市委宣传部长、政治秘书也是混入党内的国民党特务!
要不是门口旗杆上挂红旗，我差点以为在国党上海市党部和你谈话咯!”
马天水哭丧着脸:这....这是柯老的原话啊.....否则...否则....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啊。”
林冠华冷静道:“这么说，你承认擅自做主挪用安置房资金和建材了?所有都是你的责任，对吧?”
面对这么大一口锅，马天水怎么敢背，一机灵道:“不不，柯老打完招呼，我才去调用的......
“口说无凭，有文件么?”
“没有文件...不过.....不过...“马天水小心翼翼道，”有个柯老签字的便条，让我找市建委协调。”
“有么?”
市建委主任站起来尴尬道:“有个条子，我存档了，这是我一定坚持要马秘书长拿来的，要不然我怕将来说不清楚...
林冠华接着追问:“你们订购了那么多外国设备，用的都是外汇吧?我不信上海市本级有这么多外汇积累，你说说看，你们偷偷摸摸问哪家外国银行贷的款?”
没....没贷款。”
“那钱怎么来的?和供应商借的?”
“也不是。柯老指示，上海不是有那么多外资企业嘛，问他们周转一点。然后....然后...
马天水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我去找他们聊了..他们都使用国有土地，按规定每年要交房地产税，我要求他们用外汇支付。”
“那也不可能够!”
"柯老要求他们预缴10年，税额锁定在1957年水平上，不再上浮，缴10年再打9折，如肯一次性交15年，可打8折，20年，打7折...
林冠华冷笑:“你可真是胆大包天，房地产税敢一口气收到20年后?还敢随便给人打折?”
“柯老定下标准，自愿的...自愿的....不提前交也没事。”
薄一波恍然大悟，为什么搞外汇没外商来中央反映，原来有这样的“好政策"，20年房地产税基数不变还打7折，如果真愿意长期在华发展，确实非常划算。
外商不可能真不懂政治，知道交好地方大员，给予方便，后面要搞点啥啥啥肯定更有机会。
“外资企业预缴这么多税款，你就一句话或一张便条就行了?
“那不是，每份预缴税款，我们都做了一式两份的正式交收文书给对方，明确规定，如果外商中途变更投资主体，可以继承的....
林冠华把目光投向市财政局长:“这么大的事你也敢随意出文件?还敢提前收钱?信不信陈云同志削你?12万人民币就被当大老虎拉出去打靶了，你有几条命?”
财政局长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连椅子都带翻了，带着哭腔道:“我...我不知道啊.这.这钱都..都没入市财政预算账户。”
“外商不交税你也不征讨滞纳金?不强制征收?
财政局长颓然道:“柯...柯老..外资出外汇帮我们采购进口钢铁设备了，到时可直接抵房地产税，让我不要去催讨，反正房地产都在上海，他们又带不走，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