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新气象(7)
林冠华苦笑:“照理说这不合乎财经纪律和税收制度，本该拨乱反正、清退，但外商毕竟是善意第三人，上海对外要有信誉，我建议区别对待。
市财政、外贸、外事工作派联合小组先接收有关存档的房地产税文件并一一上门沟通。
要问清楚，提前交税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亦或者得到了不该有的私下承诺。
我们得坦白告诉人家，市政府工作出了差错，这样做不合乎流程，需要纠正。
如果外商是被胁迫，或得了不该有的许诺而提前缴纳，那就扣除应该缴纳的部分，剩余限期15-30个工作日退还给他，原则上是收哪种外汇退哪种外汇，如果外商愿意接受人民币，也可使用人民币退款:
如果外商坚持完全自愿缴纳，未指望除折扣优惠外的其他不合理竞争帮助或政府订单，那只能硬着头皮追认，但款项要列入市财政，收回原来文件并给人家发正式的、载明完税期限的证明，后续不能再开这口子了。
这事让一波同志陪同，由分管副市长、市财政局长和陈云同志个别汇报一次，我猜市委账户上也不会有多余外汇，要退还给人家，还得中央开口子，没陈云同志亲自签字，不可能再从国库给你们补。
曾山对此十分感激。
正如林冠华所说，一刀切承认显然违反了财经纪律，下次来核查还是吃不了兜着走;
一刀切不承认，首先会让外商对上海当局的工作质疑，产生不良国际影响，其次也存在现实难题，去哪找那么多外汇填补窟窿呢?强行退人民币给对方，人家又会不高兴。
不管怎么说，由一波同志陪着，去陈大掌柜那里认个错，还有挽回余地。
聊到深夜，曾、陈准备起身告辞，林冠华欲言又止。
曾山看出来了，诚恳道:“林老师对我们还有什么批评意见，一并说罢，都已这样了，还有什么见不得人呢?”
林冠华斟酌道:..服用药物这事我很担心，这玩意就是变相毒品，又不能公开透露，那会严重动摇党的威信。
从今天马天水透露的情况来看，如果柯老、几个正副指挥自己也服用过，说明他们要么不知道具体成瘾、损害副作用，要么就语焉不详，没放在心上，未予以重视。
药物危害不因为服用人不知道而不存在，把基建队伍撤下来后适当减轻劳动强度，安排工人去普陀、青岛等地疗养，安排医生检查身体，如已成瘾，需合理戒断。”
曾山皱眉道:“这药物真这么厉害?’
林冠华点点头:“这东西德、日法西斯常用，为的是最大限度激发人的潜力与勇气来进行决死战斗，美国人也给飞行员等服用...
但他们都是间歇性、短时间使用，且是战场上，随时可能送命，那点副作用确实不值一提。
但马天水说半年多近10个月，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频率，必须重视，不光宝钢，其他市属企业有没有类似情况，一并追查。
库存药物尽快全部销毁，交大、复旦这里也必须叮嘱，绝不允许把制造方法流传出去，这是害人害己。
等《刑法》修订完，这玩意就会真变成毒品管控，不论何种理由，胆敢持有、贩卖超过一定量都要枪毙....
禁毒这件事一直抓得很紧，别说国内不行，缅甸、越南、柬埔寨、泰国境内胆敢种植毒品原料的地方，我们都安排武警去冲击了。
我们警告过周围所有国家，不允许制毒、贩毒，发现必须铲除，如他们不配合，那不要怪我们主动出击!
等我们主动出击了，可就不光是铲除毒品这点事了....
康老在日本执行非军组行动，其实并不见得全是军国主义分子，有纯粹黑帮，当初在中国贩毒危害我们及目前还在试图向中国走私毒品的，全被突突突了，没什么情面好讲!
包括香港红队，有时也会处理毒枭!
曾山有点惊讶，很多事他第一次听林冠华说，最起码外面没这么大风声。
3月5日，林冠华和薄一波乘火车返回北京，当天夜里，曾山下令宝钢会战全面停止并立即封存材料，准备返还给建委并投入安置房建设。
至于工人队伍，除维持原来那几个高炉不做调整外，新增准备扩大的队伍根据实际情况安排回上钢老厂。
现场很多人懵懵懂懂，直到听说工程总指挥马天水犯了错误，已被双规并正写检讨材料时，下面终于回过神来。
有人甚至窃窃私语:“马秘书长该不是也是国民党特务吧?
有部分聪明人从柯庆施离任、曾山接手已看出些苗头来了。
而马天水等人是曾山特意绕开几个正副指挥，直接下去检查才回过神来的。
还有漏网之鱼不死心，想给柯庆施打电话汇报，毕竟他离开上海前还部署了些眼线，交代万一曾山要核查该怎么处理的事。
他没想到曾山听到陈丕显汇报情况后并未打草惊蛇，甚至内部也没交流，直接拉着林冠华等人去现场视察，还合影留念、慰问干部群众，给人感觉仿佛他也赞同这个项目，试图接盘一般。
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会并封锁消息,等下面听到风声时，徐匡迪、马天水等人早就已把报告写完交上去了。
为保护徐匡迪,林冠华还特意让李成栋先把人接走去冶金部介绍专业情况，便于王鹤寿派人下来整顿。
不管怎么说，7亿项目，那么多基建投入，不可能说烂尾就烂尾的，必须救活，否则纯粹是浪费国家资源。
打小报告的人运气也不好，电话过去时柯庆施正好在检查身体，没第一时间接到，等柯庆施想起还有电话要回并试图了解情况时，打小报告人也已被市纪委控制起来写交代材料了，柯庆施的电话也没打通。
等他察觉问题不对，试图联络马天水等正副指挥时，又发现联系不上，一下子变得有些六神无主，决定先去北京探探口风。
此时，曾山已带着陈丕显进京去找总理、陈云和董老汇报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仅瞄了材料几眼内容，总理脸色大变，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厉声道:"材料属实?情况这么严重?”
曾山无奈点头。
陈云叹了口气:“小林和一波刚回来，也和我汇报了大量乱象，群魔乱舞、千奇百怪..
董老很奇怪为什么上海汇报经济工作要拉他也来，等翻阅完汇报材料后同样勃然大怒:”老柯在搞什么?想把上海搞成独立王国么?7个亿的大项目，还涉及4000多万美元，他不声不响就敢一个人偷偷摸摸干了?国民党特务的事还没和他算账呢!
总理想了想，让宋任穷把少奇、老总和任书记也请来，讨论办法，商议善后，再决定具体怎么和主席汇报，这里毕竟涉及到一位政治局委员。
三人来后同样目瞪口呆。
少奇同志批评陈丕显:“老柯在上海瞎搞，你怎么不来汇报?前前后后2年多时间，难道你也不懂事?非要等曾山下去，彻底捂不住才捅出来?你这是害人害己!”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