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出色(6)
总理对北京地铁修建十分关心，在最开始讨论要不要搞地铁时，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甚至表示:北京修建地铁完全是为了备战，如果只是为交通，只要买200辆公共汽车就能解决了。”
当然，这是语言艺术，当不得真，更不能作为总理坚信北京地铁具备地下防空掩体职能的依据。
地铁到底修到地下多深的问题，设计时就有过讨论。
林冠华认为北京地质条件不好，建议按英法德经验设在地下5-12米，但有苏联派主张学习莫斯科，地铁全线深埋入地面60米以下。
为这件事，技术部门在公主坟和木樨地为深埋方案打了两眼竖井做验证，直径6米，深为100米和120米，但往下挖了2米就有水出来，毕竟此时北京工业不发达，还不算缺水城市，每24小时就有200立方米水渗出，且水压很大，故深埋方案难以实行。
这甚至惊动了不太管闲事的林彪，当时他还没入朝，但反复在考虑防空问题，专程来木樨地乘升降机到达井下，亲眼看到地下30多米，水就再也抽不干了。
浅埋派大获全胜，中央正式批准北京地铁建设采用“浅埋明挖”方案。
故北京地铁和其他国家不一样，不是通过隧道、涵洞构建法，而硬生生用明挖渠道干出来的。
明挖渠道有个好处，特别适合中国基建水平低、技术水平差同时劳动力资源极其富裕的国家，第一批军队转业干部带着民工们干，和天津海河工程一样都属于国家重点转移支付项目。
刚开始甚至机械力量也不算足充足，卡车和机械施工设备都优先保障军队需要，中间还用过好多板车。
但工程一直没间断过，每到没钱时，林冠华总能搞出钱来推进施工并安排德国专家跟进。
这时百废待兴，特别适合搞明挖法，弄出来的土方还能给其他工程用，主打就是不浪费。
最开始没奢望搞4条线，只想着先把1号线搞起来，弄着弄着感觉国家不差钱，朝战也打赢了，慢慢有了2号线、3号线、4号线...甚至一口气勾勒出了32条线的规划。
由于地铁建设成本不菲，也有人建议是不是到天津的地铁适当优化，不要大部分采用地下线，而应大部分用地上线，只进入天津主城区后采用地下线。
林冠华反对这个提议。
一方面，他认为首都新区和天津市区还会持续扩容，现在所谓的郊区空白点，将来很可能就是重要项目建设地，到时候不免重复建设;
另一方面，趁地面建筑稀少，用明挖法施工能大大节约成本，不比地上线贵多少，等将来城区扩容，地上线被迫返工重新采用地下线，那代价可就不一般了。
军用装备也一样，好多人建议赶紧仿苏联体系搞一套国产枪械体系，比如把历史上的53式体系搞出来，凸显军械国产化成果，林冠华对此坚决反对，认为毫无必要，免费加兰德不是挺好的么?
他不但反对仿造旧苏联装备的国产化版本，甚至都不愿意安排生产，认为缴获和采购够用了。
事实证明他的观点是正确的。
废品价抄底的德械帮中国顶过了朝鲜战争，等德械消耗得七七八八时，缴获美械又挑起大梁，下一回再用就是FN54了，直接一步到位更省钱，且技术上并不落后。
不管哪个国家的军事评论家，但凡没昧着良心，都不敢说M14比FN54强，甚至说一声“半斤八两"，大家都认为他立场亲美。
话语权就是这样建构起来的，要不然年轻轻选为政治局候补委员也没那么容易。
站在1959年门槛上回望总理当初的话，就能清楚知道，所谓北京地铁可提供"战备职能”，更像是种心理安慰，只有几米深的地铁防不住大当量导弹甚至铁炸弹攻击的，最多能预防一般性攻击。
当初说200辆公交车解决交通问题，也并不符合现实。
200辆公交车算他每辆100人，早高峰按2小时运作，每人只占用15分钟，全北京一小时解决8万，2小时就是16万。
更何况一小时运不了8万，早高峰也不到2小时。
北京城1959年实际拥有的公交车，算上大大小小各种类型，实际已多达2800余，还要考虑大量的私人小汽车、摩托车、自行车的使用极大分担了公共交通的压力。
不管怎么说，总理毕竟支持并放行了地铁项目，这就是决策眼光。
人民大会堂能不能商用，直接说"可以"肯定一堆人反对，总理的言语艺术就是一点点推进，让大家赞同他的想法而不是用行政命令强压。
“其他还有什么具体困难?”
“您是问地铁还是整个新区建设?”
“"先说地铁吧..
林冠华道，“地铁是国家重点工程，如有问题，需尽快解决...
“建设难题目前基本解决了，但运营难题还比较大...
万里斟酌道，“地铁造价，目前来看不含列车和设备的土方造价大约需要40万元/公里，1号线总里程108公里，不含引进的技术专利，直接建设费用7000万不到一点点，假设20年折旧，每年再计提10%的运营维护费，大约总成本是1050万。
要覆盖成本，按人均0.1元票价来衡量，大概需要1亿人次......就算把票价提高到0.2元，也需要5000万人次...
同志们测算后发现，别说5000万了，前3年算上国际访客、展览会和外地游客参观能突破1000万人次都是重大胜利...这很可能导致运营即亏损，运营越长亏损越多。”
谷牧笑了:“呦，建设时国家掏钱，北京市委市政府恨不得越多越好、越长越好、越先进越好，一旦要运营准备移交地方管理，又担心亏钱太多吃掉财政了?同志哥，你不会指望日常运营还让中央财政补贴吧?‘
万里脸色很尴尬，挠挠头皮道:“我知道光这么算不合理，但是吧...
“目前票价怎么定?”
“全程2角，以大兴机场折中收费，分前后两个区间，每段1角，可办理地铁月票，月票支持每天来回2趟，价格打8折..
林冠华沉吟道:“票价倒算合理，我刚还想说什么来着...对了，以国际机场居中调度，在人流量不大的情况下，分门别类对开也算合理....
1号线毕竟有108公里长，一路直达到底不合适，目前站点过于稀疏，故设计分段运营方案:利用国际机场机务段进行上下行调度，将整条1号线分成2段来运作，等日后客流量上来再推进整体运营。
“你顾虑的运营亏损，开始几年客观存在，但不要太担心，客流量会很快上去.....
林冠华道，“首先，我们要有正确观念，地铁和其他公共交通一样，是政府满足群众出行基本需要设置的，是为履行公共服务职能，本身不该考虑盈利，或者说最起码不能以盈利为第一目标;
第二，我说过要解放思想，对地铁进行合理的商业化运营，你们现在讨论出结果了么?
地铁里可以开设商店，可以提供广告，将来办得红火了还能在旁边搞商业综合体，你们有配套方案了么?
我看目前北京很多公交车车身没有广告，甚至连公交站台也没广告，是真没人愿意来打广告还是公交公司不让啊?亦或者政府领导不让?”
万里表情更尴尬，支支吾吾道:“好多同志......有...不同意见!北京是首都，我们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