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更迭(12)
—听阿列克谢招待吃菠萝,两人不由笑了出声,甚至还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怎么了?菠萝样子是有点奇怪,不过挺好吃，又脆又甜，味道不比芒果差，在列宁格勒要吃到新鲜菠萝可是稀罕事，菠萝罐头也不便宜。”
谢尔盖挠挠头:“表哥,我俩嘴馋，在船上就吃过啦，吃得实在不过瘾,到台湾高雄港临时停靠时又下去买了一大堆水果，一路吃，吃到大连还有一半没开封还打算送你。”
阿列克谢这才想起谢尔盖在高雄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都在台湾靠岸了，那里热带水果想必确实丰富。
两个苏联小伙子一到高雄，被琳琅满目的水果给吸引得连路都走不动，豪爽拍出一张大团结买水果,结果搞了满满一堆，差点搬不动。
热情的小贩还送了他们一把专用菠萝刀，热情告知该怎么给菠萝去皮、开纹路。
等听说1人民币=15卢布的汇率时,阿列克谢忍不住皱眉:“怎么又1:15了?贬值这么快么?我记得官方汇率明明是1:12啊……”
“官方汇率确实是1:12……”
鲍里斯解释道,“但我们没外汇兑换许可证，在列宁格勒银行换不出来,我问过怎么搞那东西,别人劝我别搞了，就几千卢布不如直接去中国口岸换。
在列宁格勒或莫斯科,托人办外汇兑换许可证要花好几千卢布，划不来的……
瓜达尔中国售票厅兑换处是按1:15换的,且限额，一张签证+通行证最多只能换200人民币……
没人说贵,因为才走出去没几步就有人凑上来问我们换不换，他们可按1:18汇率回收，我想这钱也太好赚了，甚至还想了解一二呢……”
“倒爷是中国人还是俄罗斯人?”
“我看基本苏联人。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哦,还有阿富汗、俾路支、乌兹别克什么的,反正都是中亚人，俄语都有股特别味道,谢尔盖怕出事,赶紧把我拉走了，说这是黑市倒爷,里面必然有克格勃探子，让我别碰……
我俩共换了400人民币，除了买船票，另外花1元多打了电话，花10元买了近30公斤水果，其他零零散散再买点吃的。
高雄港可真繁荣啊，我在列宁格勒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街上、路边能有那么多小贩，哪怕最小的商店,货柜上也摆的满满当当，买东西从来不用排队,只要你肯给钱,我们那大型国营商场经常这个没那个缺的……
船员说星洲比高雄更繁荣,可惜船到星洲正好深夜,我们睡着了，没下去买东西。
我甚至还和谢尔盖各买了一个冰淇淋，您知道吧,今年夏天列宁格勒街头卖冰淇淋的推车比往年少了一半，价格足足涨了2倍多，大家连冰淇淋都吃不起。
有小道消息说，中央为能换取外汇,这几年拼命往中国出口活牲畜,光奶牛就卖了200多万头，其他肉猪、肉牛、冻肉不计其数,再从中国购买廉价植物油、人造黄油回来凑数,好的黄油和奶酪现在只有特供商店才有。
真有这回事么?”
阿列克谢叹气:“出口奶牛、牲畜、肉类的事我都听说过，最近还吃上了帝王蟹,据说从符拉迪沃斯托克送过来,价格很实惠……”
谢尔盖点头:“对对对，海鲜确实大幅度减少了，鱼、马哈鱼、帝王蟹都少了很多，我还以为是天冷不好捕捞的缘故，没想到都供出口了….”
“出口200多万头奶牛的数据我不太相信,中国目前拥有的全部奶牛都没这么多，但说在账目上销毁这么多，也许有可能….”
阿列克谢冷笑，“集体农场我又不是没待过,那烂账我很清楚。
赫鲁晓夫大种玉米那年,我正好念大一，为挣表现，农场第一书记不顾实际情况，把其他作物铲了全种玉米、拍马屁，很多玉米光照不足根本不抽穗或出现空杆,照理说完全是歉收，你猜怎么着，他居然敢报丰收，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他把集体农场的化肥、柴油和库存的燕麦卖给其他农场，换取他们手里好一点的玉米果实,全堆起来展览,伪装成丰收的场面。
我们那区委书记明知道农场弄虚作假,还装不知道,喜滋滋坐在那些买来的、堆得高高的玉米棒子上拍成照片给中央汇报，还报了高得不得了的数据……《真理报》刊登照片歌颂农业战线的伟大胜利,还让农场书记升了官,成为州农业副局长，据说赫鲁晓夫本人还要来验收并树立典型!”
谢尔盖一愣:“后来呢，就没人揭穿么?”
“揭穿什么啊，都炸这么玩,别人比我们报得还高呢……赫鲁晓夫是不是有张照片，举着―棵玉米棒子在四处宣扬大丰收?炫耀推广玉米的成果。
有小道消息手里那玉米根本不是集体农场产出来的，是乌克兰农业科学院在特种试验田里培育出来,5、6个教授、20多个博士生、大学生围着转，化肥、农药、催产素、强光灯、地热膜,不要钱—样地砸过去才搞出来的,成本高到不可想象!”
阿列克谢鄙夷道，“赫鲁晓夫倒台后再也没说大种玉米了，该干嘛还干嘛。
那几年粮食不够，出口3吨甚至4吨螺纹钢才能换1吨小麦回来,这还是中国花外汇从北美和欧洲买高价粮交给我们的，要不然乌克兰又得闹饥荒。
为什么中央那么爽快答应履行列宁同志承诺、归还中国土地，因为实在没办法。
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归还土地时都收了钱,1万平方公里好像说是算1亿美元，安置一个移民额外再加2吨小麦……
我猜，这回的奶牛、肉类、海鲜也这回事，便于上面销烂账。
上次闹这事时也打土耳其,这回还是。哎,我们和土耳其可真是一对冤家呐!”
一说起这些，几个人的心情不免沉重起来。
黑市本来已被柯西金整顿好了，随着经贸收支持续恶化，黑市又慢慢死灰复燃。
当然，因为有柯西金的财政补贴托底,这次不是简单的商品黑市,但外汇黑市明显扩大。
为什么瓜达尔中国口岸的汇率变成1:15，就因为苏联在谈判中提前和北京明确，明年元旦后卢布汇率进—步调整,中方汇率提前响应，以免措手不及。
这调整在苏联内部也不是什么秘密，有权有势的人都估计到了，都拼命进行兑换,尽可能把手里卢布脱手，哪怕1:18也在所不惜，这也是外汇兑换证难搞的原因所在。
这已是卢布货币改革后的新汇率了。
林冠华刚过来时,1美元=1.8卢布,现在1美元官方汇率是300原卢布(上次币制改革1兑10)，如果黑市，那就是360卢布!
安排卢布进一步贬值是米高扬和柯西金迫不得已的决定。
庞大的物价补贴和财政赤字没法消化，好不容易获得的外汇与黄金都在土耳其、叙利亚、东波兰化成一无所获的残骸，不通过汇率调整优化货币,那真会一地狼藉。
下调汇率必然进一步导致人民收支与生活水平恶化,但已完全顾不得了，先把眼前难题应付过去再说。
退一步说，今年歉收已成定局，明年6月份后主粮在哪里落实还不知道呢，米、柯只能尽力裱糊而已!
就在谢尔盖、阿列克谢等欢聚一堂，畅谈国内外情况并谋划未来人生大计时，联合国大会也紧锣密鼓地召开。
会议最显著的成绩就是接纳了一堆新的成员国，无论自由罗马还是魁北克，无论德鲁兹还是阿拉维,都在有关五常保荐下顺利获得了会籍。
来势最猛的还是非洲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