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展望(5)
正说话间，进来两个苏联人，一看店里居然有这么多人在买冷饮,愣了好一会，手里卢布也不知道该不该掏出来。
谢静宜赶紧上前抢着结账,推过去一张大团结,然后说多拿两杯酸梅汁，剩下不用找了。
老板脸色松弛下来，赶紧递过去3杯。
苏联人一看都是生意人,也没什么顾忌,掏出鼓鼓囊囊一堆钱就递过去,汪东兴看得很清楚,全是200或500卢布面额大钞，就这几叠至少40多万卢布!
主席目睹这个情况，大踏步离开了，心里叹息不已:瓜港口岸移民兑换配额刚刚升过,最高不过3万卢布而已,对面居然出手如此阔绰。
到树荫下的长凳上坐了坐，只见老板很麻利把人民币包好，另外似乎还塞了2条香烟，再送上一堆冷饮和冰淇淋，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口，两人笑骂几句就快速离开了。
“他们说什么?”
“在发牢骚……”
阎宝航之子、担任主席俄语秘书的阎明复低声道，“说那么大的莫斯科，冷饮店居然还不如瓜达尔一条街多!
然后又抱怨，都说莫斯科好，边疆吃苦，鬼知道啥啥没有、到处排队的首都有啥好的，比瓜达尔差远了，哎呀,来俾路支确实来对了，戈尔巴乔夫确实有先见之明,难怪这小子爬得飞快!”
主席愕然，忽然想起在东北听到的苏联笑话:莫斯科和列宁格勒没有冰淇淋供应，为什么呢?因为冰淇淋机和奶牛都被德国人搞到新鲁尔去了!
虽然是笑话，但反应了部分社会现实。
德国人和苏联人一样,超爱吃冰激凌，人均消费量高达7升，换算成冰淇淋球大约100多个，消费能力是东北居民10倍，是其他地方12倍以上，且甜度大幅度超过中国一般水平。
当初为抵债,米高扬把一大堆冰淇淋机卖给中国,很多落地后被德国人买去开展经营，推出各个系列，口感和质量非常好。
全国只有东北冰淇淋有两种口味:中式或德式，区别就在于含糖量不同。
除冰淇淋，另一个消耗大户就是啤酒，德国侨民啤酒消耗量一般是东北当地消费量的8倍!哪怕在青岛这种产地也能达到6倍以上!
主席只是不明白冰淇淋和戈尔巴乔夫具体有什么关系，吃不到冰淇淋难道也怪他?
汪东兴补充道:“刚才这两人虽然都穿便衣,但能看出来都是军官，很可能还是现役的!”
“何以见得?”
“头上……”
汪东兴比划了下，“头上有道大檐帽压过的痕迹,发式也可看出是标准军人造型。”
萧劲光点点头，其实他也有类似感觉，无非不如汪东兴观察仔细罢了。
由此管中窥豹，就可看出当地外汇黑市何等活跃了。
主席问朱镕基:“你们有没有了解过一个月大约多少黑市外汇交易?”
“统计数据没有，大致有个预估……”
朱镕基道,“可能一个月80多亿卢布吧，再加官方口岸收兑，100亿不到一点。”
主席有点吃惊:“一个月就价值3亿多美元?”“3亿肯定不到，毕竟黑市没那么高汇率……”
“哦哦,对对……”主席心想，就算没有3亿，那至少也是2亿多，这么大漏洞摆在面前,莫斯科能摆平才见鬼了。
“我刚来时,黑市交易量其实没这么大，汇率也还合理，比官方价只略高一点,这几年越来越厉害了，汇率也越来越离谱……”
朱镕基道，“本来我不理解,后来去了趟莫斯科和列宁格勒，实地考察后就懂了。”
“你考察出了什么?”
“莫斯科绝大部分民用消费品都是中国提供的,很多都从我们这里转货运过去的,价格基本都知道……”
朱镕基道，“我们送过去的东西,加上关税、利润、运费、损耗和其他政府税收,最后卖给老百姓的标价居然比离岸出口价还低。—开始我也不相信,总觉得哪里弄错了，后来人家告诉我,便宜货都要限量要排队,不是随便想买就能买的………
商务处告诉我们出货没有问题，按正常价格顺价销售，是苏联政府给物资提供现金补贴,压低到成本以下亏本卖。
这一亏本啊，财政收支必然出现赤字，苏联又没有多少贸易渠道可以赚钱，我猜赤字全靠印票子顶过去,故而汇率年年贬，黑市价格节节攀升……
不瞒主席,我们甚至还从苏联人手里回购大量低于成本的货品，钢材、水泥、电缆、板材、管道等等，当然不能用卢布,那些东西只收人民币!”
朱镕基65年来瓜达尔上任,到时苏联已经历过调整，砍掉了很多窟窿，又不打仗，场面还比较好，黑市一度也控制住了。再加从美国骗了37亿，又通过提供南亚志愿兵通道等等，赚了不少钱。
本来这些钱都该用于深化改革和技术体系转型升级，可惜波德戈尔内和军头们再次觉得局势有机可乘,把资金用在军工体上,又去土耳其浪,然后每况愈下,哪怕米高扬、柯西金拼命裱糊也周转不过来。
大渊才价值2000多万人民币的苏联材料，瓜达尔每个月都有5-6亿人民币非正常贸易,所以萧劲光才说小巫见大巫，大渊算啥,瓜达尔才叫应有尽有!
汪东兴分析一点也没问题，刚才2个就是跟随戈尔巴乔夫新分流到俾路支任职的军官，一个少校、一个大尉，脱下军装转业地方没几天，就拿钱替领导办事了。
大尉少校刚刚好，难不成还让少将亲自来两替店么?这也是工作，下海没资本怎么行?2万多块人民币如不是吃喝玩乐，好歹能倒腾点小生意了。
主席问:“你觉得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明显不合理的政策?”
“我认为汇率偏高、工资体系也不合理,但如果要理顺关系，又会造成广大群众货币收入直线下降,容易诱发不满。”
朱镕基沉吟道,“所以莫斯科、列宁格勒、基辅这种大城市要采用类似办法补贴，其他地区和边疆肯定是顾不上的,最起码团结港没听说过什么物价补贴。”
戴苏理怕主席不高兴,小心翼翼道:“如您觉得不合适，我们明天研究落实整顿，该关停关停,该……”
主席摆摆手:“我们吃亏么?”
“不吃亏。”
“扰乱了经济秩序么?”“也没有……”
戴苏理苦笑,“非说扰乱，估计也是苏联这边的,但他们也没说让我们取缔的意思，一直都是默许存在的。”
“先这样吧,你们有什么大动作先请示中央,尤其要先获得总书记认可。虽然瓜达尔不直辖改为天方省管理了，但毕竟情况特殊,属于特区，办事情要慎重。把明面上的关停了，人家背后乱搞，你更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