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流淌的岁月（12）

樊林在一个叫光辉电器维修的铺子里当徒弟，在蓝水区街上。

樊林现在正在看热闹。

麒麟娃正在骂人：“日你妈，你再打老子试一下！”

拿扁担的男人马上就举起扁担，使劲打，他就嚎叫，旁边的人劝：“打死了你还要抵命，算了。”

男人就只能走了，麒麟娃还起来想拉他，男人只能无奈的跑了。

麒麟娃是远近闻名的人物，小时候含筷子跑，被筷子戳了喉咙，据说差点死了，抽了脊髓，就变瓜了。

他家庭条件不错，虽然是个哈宝儿，但是穿的光鲜，因为他哥哥在有一次他惹祸的时候，人家拿鸟铳追到他家里，他哥哥出来劝，被昏了头的对方一枪打死了。

他哥哥那时候正读大学。

他成了独苗，但是他还是个哈宝儿。

现在时间是10月，樊林学徒已经两个月了。

师傅是舅舅介绍的，沾点亲戚。所以说“除了娘舅无好亲，除了青冈无好火。”舅舅对樊林的前途是很上心的。

师傅很年轻，二十七岁，所以师母也很年轻。

隔壁配眼镜的王坨子就说：“要想学得会，跟着师母睡。”

没错，好像每个镇都有那么一个坨子，而且好像都做点事业，生活还不错，很有钱的样子，穿得时髦。

王坨子没有结婚，所以经常眼冒绿光，口花花的。女学生来配眼镜，一般是很好说价的。

蓝水区有个高中，他的生意很不错的。

师母一般没啥事的，就打麻将，和所有人打，有约必去。

师母是有点人才的，穿的也时髦，天热短裙，天冷踩踩裤。

有时候樊林也在他们身边看他们打麻将，因为这是师母约的局，王坨子也在，每次洗牌的时候王坨子就会在师母手上摸来摸去，师母就打他的手，然后其他人就笑。

师傅在旁边，他也笑。

师傅也打牌，还打得大。

其实大家只是随便了些罢了，师傅是知道的。

师傅叫他看《家电维修》，《黑白电视机维修》，《彩色电视机维修基础》……

师傅让他认原件，电阻电容二极管，三极管集成块，3dd15，3dd27，9014，9015，3da87，视放管电源管……

学的还多。

樊林大部分时间绕线，铜线，在木架子上饶，多少匝多少匝，用白线捆起来。

师傅说够得学，慢慢来。

樊林也觉得够得学。

下午五点钟，樊林就回家。

他慢慢的走，川东的丘陵已经一片萧瑟，已经听不到“豌豆包谷”那种雀儿叫了，偶尔一两只地麻雀在地上一跳一跳的，忽而飞起。

猫儿去读中专去了，将来出来至少得是一个公社干部吧？

陈开莲考上了蓝水中学，考了642。

但是他父亲是不会让她去读这个啥劳什子高中的。

用陈开莲父亲的话就是：“女娃儿还给她读初中，我这个老汉很好了。”

杨春复读了，她也考上了蓝水中学，她是要读中师当老师的，她爸爸是校长。

小丹和陈开莲去了浙江，做皮鞋。小丹给樊林写信，说厂里很苦的，做到晚上十二点，还要洗澡洗衣服，到睡觉基本得一点多，还得手脚快。

陈开莲不给樊林写信，小丹也不提她。

小丹写很多，有时候两三天都一封，有时候一起送来两封。

她说学会了也许能做一千多块钱一个月呢，然后说温州很多电子厂，叫樊林学会维修，到温州上电子厂。

小丹文化不高，但是不知道跟谁学的，写歌词：“没有承诺却被你抓得更紧没有了你我的世界雨下个不停……”。或者是：“走在忠孝东路徘徊在茫然中……”。

她说：“樊林你知道么？我现在会唱很多歌，我买了个单放机。”

樊林也给她回信，但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