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气
心气
甘甜自己也说不清，最近脾气怎么就变得这么火爆。
熬夜带来的是一部分，但更多时候，心里那股无名火，总像是被身边的人勾着——他一句漫不经心的话，一个不在意的举动，都能让她瞬间绷紧神经，像是有根线在心里反复拉扯，又闷又躁。
她盯着窗外发呆，连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就被这些细碎的情绪缠得喘不过气。和简云逸住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怎么自己心气也跟着一起变了。
甘甜找工作的事一直悬在心上，每天刷招聘软件刷到眼睛发酸，这天突然收到一家公司的二面通知，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有点小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到二面环节。
心里又惊又喜，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起码总算有份像样的机会了。自己赶紧去查这家公司的资料，网上信息不多，看不出来太多门道。
明天的二面，成败似乎只能靠自己了。她翻出衣柜里最得体的一套衣服熨烫平整，叠好放在沙发，心里反复过着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既紧张又隐隐生出点期待来。
简云逸晚上回来，脸上带着少见的兴奋劲儿。临睡前，两人并肩靠在床头刷着手机，他忽然凑向甘甜，声音里满是欢喜，“甜甜，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什么时候吗？”
甘甜正埋头翻看着面试经验帖，手指飞快滑动屏幕，随口应道，“刚开学。”
“不对不对，”简云逸轻轻摇了摇她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语气更显神秘，“再猜猜？看看你有没有印象？”
甘甜擡眼瞥了他一下，又低下头继续看手机，“那就是班会的时候？”
“不是，料你也猜不到。”简云逸带着点小得意，往她身边又凑了凑，压低声音笑道，“嘿嘿，我跟你说吧……”
“反正我也忘记那是去学校干什么了，好像是去尖子班考试。”
“嗯。”甘甜眼睛还盯着手机，仿佛听的很认真。
“反正最后我们几个人在那儿约球，突然不知道谁投篮时候，球落到网篮外面，然后当时就你一个人站在外面，穿着一袭长裙，扎着一个大发辫。”简云逸的回想已经有回到过去了。”
“嗯，然后呢？”
“然后你一转身，我就瞬间爱上了。‘哇’，你长得真的是太好看了，当时在我自卑的内心里紧紧一握，就这样把我的心抓住了。”简云逸由心向外地笑起来。
“啧，什么时候？”甘甜刚下手机，琢磨着刚才他说的话。
“中考完有段时间，你好像在等谁？反正也是个女的，你俩一起走了。”简云逸说着，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盛着过往的欢喜。
“没想到吧？我喜欢你的时间，可比你想象的还要久多吧！”他带着点小得意，语气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怕她不信似的。
甘甜停下滑动手机的手指，转头看他。他眼里的期待和那点羞涩，让她心里忽然软了下来，“嗯，真没想到。”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放得温软，“你真厉害，为你骄傲！”
原来这份喜欢藏了这么久，久到从青涩的少年时就开始了。他的爱那样小心翼翼，像捧着易碎的珍宝，怎么忍心辜负他这份爱呢？
“你别老是敷衍我呀？还有还有，甜甜，我跟你说……”简云逸兴奋得手舞足蹈，还一个劲地摇着甘甜的胳膊。
“大哥！！！我明天二面啊！”甘甜被他晃得脑子发涨，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显急躁，“咱能不能换个时间说？我现在真没心思听……”
简云逸的兴奋劲儿瞬间淡了大半，他停下动作，看着甘甜皱紧的眉头，语气里带上了点委屈和不解，“我发现你最近怎么老爱生气啊？脾气暴躁得很。”
“这不是你脾气暴躁的时候了。”甘甜侧头看他一眼，看着他闪闪躲躲地眼神，内心叹了一口气，摇着头。
眼前每天过得日子就跟拆盲盒似的，简云逸心情一好，整个屋里就是阳光正好，但凡他有点小矛盾小委屈，整个屋里也跟着湿漉漉，沉闷地像下了场雨。
甘甜又张了张嘴，想说面试的压力、找工作的焦虑，话到嘴边却只剩一声疲惫的叹息——男人好像都没有观察力，不知道她此刻心里揣着多少沉甸甸的紧张。
……
补习班的入职要等到下周，这周她只去做了入职体检。日子不算太忙，却也没闲着，像在正式踏入新节奏前，先踩着轻快的鼓点热身似的。
简云逸回来，望着桌子上的甘甜正用手机检查作业，眉头先拧成个疙瘩，“你还没正式入职呢，这不明摆着让人白干活？别干了，瞧这架势就不是什么正经茬。”
甘甜听着他的话，心里跟明镜似的透亮，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你家都让入职了，这点活不干也不太好。”
“这就是在考验你的抗压能力，我看你就是适合给人家白白打工！”简云逸语气带着抱怨，“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人家画个饼你就往前冲，傻不傻？”
“我看你这活也别干了，去了也是被人坑。”简云逸的语气里满是不赞同，眉头拧得更紧，“你这人就是太天真，找活都不会挑，眼里就没个防备心，谁上来都想从你这儿捞点好处，真当所有人都跟你似的实心眼？”
甘甜心里长舒一口气，擡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无奈，“人家都已经应下了，总不能说走就走。再说，哪有你想的那么糟？”
“没那么糟？”简云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朝着甘甜趾气高昂起来，“等你被坑了就知道了！现在这样的公司遍地都是，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甘甜抿了抿唇，没接话，也没觉得自己多天真，只是低头继续。她知道他是担心，可答应的事，总得做完才安心。
谁承想，这份工作才干了两周，甘甜就被辞退了。
“怎么回事？我就说你容易被人糊弄吧！”简云逸一听就急了，立马凑上来问，“他们到底说什么了？”
“说我讲得超纲了，用高中知识给初中生讲课，还提醒过我两次，不让我多讲。”甘甜的声音里带着委屈，还有点哭笑不得，“那现在这样不好吗？学生更上劲学习了。班里成绩好的学生总追着我问问题，他们说是……给其他老师造成竞争了。”
“你看看！”简云逸嬉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替他抱怨，还是在惋惜。
“我这不都是为学生好吗？哪个当老师的不想多教点东西？真是服了。”甘甜的声音里带着股憋闷，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哎呀呀，小甜甜，你还是太单纯了。”简云逸晃了晃脑袋，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无奈，“社会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规则套着规则，人心藏着人心。有时候啊，做得多不一定是好，太扎眼反而容易被当成靶子。”
甘甜心里却乱糟糟的，“关键是他们辞退的理由也太离谱了，非得说我每天带着小丝巾上课打扰学生注意力。”
甘甜自己也没觉得什么，大不了重新再找呗。虽然眼里还带着点不服气，却也没再争辩，只是咬了咬下唇，又听见简云逸慢悠悠传来，“工资能给你发就不错了。”
她低头理了理衣角，声音轻了些，“见识确实长了——原来有些事，真不是埋头往前冲就行。”
简云逸看着她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勾了勾嘴角，“来，我给你说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咱啥样人没见过，我之前……”
简云逸望着窗外掠过的街灯，心里翻涌着最后一句话，“我只希望往后踏遍的天南海北，每一处风景里都有你的影子。”
甘甜听了他说这么久，看向他时，内心却不由自主地为他辩解起来，可简云逸他这前半生，见过很多山，见过很多海，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他偏偏最后还是选择了甘甜。
“我知道你有很多选择，我也不是你生命里非有不可的那一个。”甘甜盯着天花板发呆，声音都带着难言的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