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谈判事宜

蒋德璟轻咳一声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接受多尔衮的条件也未尝不可。”朱慈烺好奇地看了蒋德璟一眼，缓缓道：“为何？”

蒋德璟缓缓道：“如今南方初定，若是战端一开，则无论南北，不分老幼，皆有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之忧，若能够轻取北直隶，纵然给出一些岁币，那又能如何？”

对此，朱慈烺不置可否，如果真的将战局扩大，那么确实是会极大地影响民生，但是，大明如果想要扩张的话，不扩大战争是绝对不可能的。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每一个强大的国家都是从血与火中诞生。

而此时蒋德璟又是开口道：“但是，依然有一个问题，即使是咱们答应多尔衮的条件，那建虏真的会退回关外去吗？”

“此话怎讲？”朱慈烺心中一动。

蒋德璟沉声道：“正如陛下方才所说，建虏内部也是有派别之争的，所谓代善、豪格之流想要回到关外，以劫掠大明为生，但是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如此，诸如范文程、宁完我等汉人必然难以忍受关外酷寒暴风，想要在关内安稳下去。”

朱慈烺颔首，随即又道：“但是，诸位爱卿也知道，在伪清朝廷中，诸如范文程宁完我这些汉臣，位高而权轻，多尔衮虽然对他们多有重视，但他们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决断的权力，像冯铨一样，他表面上是来谈判的国使，但是多尔衮对他依然不放心，安排了硕塞来监视。”

蒋德璟摇摇头道：“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汉臣们就已经是多尔衮最大的底牌了，而且，最重要的并非是范文程宁完我这些文臣，而是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汉人将领，这些人手握重兵，尤其伪清恭顺王孔有德，此人并非泛泛之辈，即使是建虏亲王也未敢轻视。”

“那老师的意思是？”朱慈烺没太明白蒋德璟说这些的意义何在。

蒋德璟道：“既然汉臣与多尔衮想要在关内，而满臣和伪清的亲王想要回到关外去，这样一来，两方必然陷入争论，到时候，咱们将银子和粮草送过去了，多尔衮再反悔不认，大明又能如何？”

“到时候，又会陷入到底是打还是不打的问题了。”朱慈烺明白了蒋德璟的意思，现在满清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随着北直隶沦陷，满清朝廷中的汉人越来越多，而这些汉人必然不适应关外的风雪，想要留在关内。

如果多尔衮要退回关外，必然会引起这些汉人不满，但是，这些汉人现在是多尔衮的支持者，是多尔衮的依仗所在。

原本满清的亲王中的大部分已经支持多尔衮，但是由于多尔衮的施政方针引起了大量亲王不满，原本已经被多尔衮打压到不行的豪格，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当初多尔衮找到了豪格的罪证，想要将豪格废为庶人，但是因为李自成在一旁虎视眈眈，于是没法对豪格下手。

现在豪格虽然失势，但是在众多亲王中还有不弱的影响力，如果多尔衮失去汉人支持，那么多尔衮在满清朝廷上必然会受到豪格的压制。

因此，就算是多尔衮想要退回关外，那些汉人也会阻止他，到时候，大明就会白白付出钱粮，而一块地也得不到。

正当满朝文武苦思之际，李邦华却是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爱卿请说。”

“臣以为，当今伪清朝廷内斗汹汹，那伪清皇帝福临乃是幼主登基，名义上是皇帝，实际上却只是多尔衮和豪格等人的傀儡，既然他们内部有嫌隙，那大明为何不能以此对其进行分化从而逐个击破。”

朱慈烺眼睛一亮，李邦华似乎是提供了一条新思路，朱慈烺连忙让其继续说下去。

李邦华清了清嗓子，缓缓道：“臣以为，多尔衮生性狡诈，其表面上为伪清的所谓皇叔父摄政王，实际上却是想要僭越，行为嚣张跋扈，凌驾于伪清的众多亲王之上，伪清之幼主福临对此早已有所不满，但是苦于多尔衮势力太大，一直没有办法。”

“李兵院是说，可以拉拢伪清的幼主福临。”朱慈烺一惊，直接策反对方的皇帝，这种事情李邦华真的敢想。

李邦华颔首道：“不错，现在福临以及伪清太后布木布泰皆因忌惮多尔衮的势力对其虚与委蛇，而其他亲王甚至都没有将他们这一对孤儿寡母放在眼里，如果能够将福临和布木布泰拉拢，那么事情就好办起来了。”

“说的没错。”蒋德璟也是有些激动道：“福临和布木布泰，乃是伪清的关键人物，不能将其忽略。”

“但是，他们可是前虏酋皇太极的妻儿，是伪清名义上的至高统治者，要如何才能将他们给拉拢过来才是问题。”

朱慈烺眉头皱得越发紧，李邦华说的人倒容易，但是，对方可是皇帝，如果皇帝有那么容易策反，那天下哪里有那么多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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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李邦华成竹在胸道：“启禀陛下，那福临虽然是伪清皇帝，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是孩子就会对大人有依赖，由于福临对多尔衮的排斥和反抗，他能够依靠的大人，只有布木布泰、豪格和汉臣们。”

朱慈烺微微一惊道：“难道，李兵院是想要从豪格或者布木布泰下手？”

“非也。”李邦华摇摇头道，“布木布泰固然重要，但是其毕竟是后宫中人，难以参与前宫政事，因此，咱们要下手的话，唯有从豪格和伪清的汉人大臣两个方向出发。”

“此事交由李兵院全权负责。”朱慈烺当机立断道，“明日，请李兵院选取能臣干吏，与冯铨一同北上，与那多尔衮详商大事。”

“陛下……”

倪元璐还想出言，但是朱慈烺却只是瞥了他一眼道：“难道倪爱卿还有更好的办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