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夜游惊魂记

给四海欢悦楼送货那趟我顺便问后厨的人要了张菜单。今夜正好闲来无事，我便缩在被窝研究起四海欢悦楼的各类菜品。到底是个上档次的“夜总会”，这菜式看着就很对人胃口，价格嘛，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去消费得起的。不过凭我现在的财力还是可以去小小玩一玩的…

正想得起劲，窗外忽然掠过一道人影。我扒着门缝偷偷瞄出去，眼睛倏尔一亮。只见千灯束起着鸦青长发，锁魂链缠作了腰封，玉兰暗纹的箭袖在月色下泛着冷光，这身打扮要比平日正经了八百倍。

所以千灯大人大晚上的穿成这样，这是要…

还未细想他人已飞出墙外。

"绝对有猫腻！"我蹬上绣鞋紧跑着尾随而去，袖袋里塞了满满一袋从多宝阁顺的辣椒面。

夜色下的朱雀大街寂静无比，街上还缭绕着缕缕雾气。当雾气漫过朱雀桥，我总算是没跟丢前面的人，千灯的身影在长街尽头忽隐忽现。我踮脚沿着他走过的地方前行，忽然发现脚下青石板缝隙渗出了缕缕黑血，凝结成一朵朵彼岸花的形状。前方倏然传来锁链铮鸣，抬眼便见七只游魂在千灯面前围成阵型，为首的红衣女鬼长发垂地，一手灰黑指甲暴涨三尺，颇有些厉鬼的味道。

"锁魂使大人好狠的心。"女鬼的笑声像碎瓷刮过耳膜，"奴家不过借几个书生阳气..."

千灯指尖锁魂镖骤然发亮："黄泉君养的小鬼，废话都这么多？"

激战迸发的瞬间，我蹲在石狮后看得入神。原来平日慵懒的千灯大人认真起来这般凌厉，手中抛出的锁魂链追击游魂如银蛇狂舞，镖影过处鬼火四溅。当看到红衣女鬼被一镖钉在槐树上时，我忍不住摸出辣椒面想上前助阵，哪料到后颈突然袭来阵阴风——

"正好补补魂力…"青面游魂的獠牙近在咫尺！

“……”当恶鬼贴面眼前的时候，我难免有些慌神，也不知道辣椒面管不管用，只能豁出去再说。

"请你吃火锅底料！"我反手扬出辣椒面，却被阴风卷回糊了自己满脸。呛咳着后退时，恶鬼利爪已扫过发间，头上簪子"咔嚓"裂成两截落下。而我手上玉兰镯忽发白光，将又扑过来的恶鬼猝然冲撞出去。

“原来这镯子真能辟邪啊！”按住狂跳的小心脏，我真想把这救命镯子就地供起来！

刹那锁魂链破空缠住眼前恶鬼的咽喉，千灯踏着飞旋的镖刃掠来，倏尔间将我裹进了玉兰香气里。

"小尾巴还挺沉。"他弹落我发间辣椒籽，锁魂链却将恶鬼勒得更紧，"跟踪加偷窥…云朵姑娘的嗜好不太上的了台面啊。"

“我哪知道这段剧情发展这么刺激…知道就不跟来了…”说话间，正巧看向槐树，我攥着半截玉簪指向那："那、那个女鬼在发光！"

千灯猛然转身，被钉住的女鬼竟化作纸人燃烧，灰烬里飘出阵阵凝着鬼脸的紫烟。整条街的游魂突然暴走，青石板缝钻出无数双鬼手！

"闭眼。"千灯忽然捂住我双目，耳畔掠过衣袂破空声。再睁眼时，他束发的绸带倏然断裂，鸦青长发渡起银光，狐耳在月光下泛着淡金绒毛，九条尾状虚影在身后摇曳。锁魂链织成了天罗地网，将鬼手搅碎、百鬼尽收其中，妖化的瞳孔竖成赤色细线，比平日更添了三分野性。

"哇塞...比上回白狐的样子更好看…"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样的他，挪不开视线的我也像被勾走了魂，鬼使神差想要伸手去摸，却被他用锁魂链卷成粽子。

"再乱动就把你扔去喂地府灵兽。"千灯耳尖通红地捆好最后一串游魂，却在我踉跄时用尾巴尖托住了我的腰肢。

夜色将他的狐耳轮廓镀上银边，我戳了戳那还在轻颤的尾巴尖："原来锁魂使大人打架时这么帅，还能自带星辉特效..."

锁魂链"唰"地收紧，把我拽得踉跄撞上他后背。千灯垂眸时，九尾虚影在周身流转如星河涌动："方才那包辣椒面若是换成雄黄粉..."他忽然俯身，泪痣几乎贴上我鼻尖，"本使现在就该拿你泡药酒了。"

"这不是有天下第一的锁魂使千灯大人兜底嘛~"我偷摸将捡到的玉簪碎片塞进他袖袋，顺便薅了把他尾巴根，那簇绒毛瞬间炸成蒲公英。"而且看你打架的样子比糖酥还甜..."

他指尖一顿，红透的狐耳敏感地抖了抖。"再有下回，"说话间我的爪子又变了次粽子，"喂你的可就是孟婆特制黄连糕了。"

回程路上，我戳着他腰间司魂令牌嘀咕："黄泉君是谁？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有你厉害吗？"

千灯忽然驻足。长街尽头紫烟缭绕，隐约现出戴白玉面具的身影。他眸光犀冷将我护在身后，妖化的狐尾尚未完全收回，在夜风中如轻云摇曳："下次如再遇见紫烟，跑。"

三更梆子响时，我装睡偷看他坐在廊下修补玉簪。晨光染白第一片瓦当，多宝阁突然多出只仓鼠木偶——抱着锁魂链睡得香甜，尾巴尖勾着半包辣椒面。而朱雀桥畔的灰烬中，一朵白玉兰正诡异地逆风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