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执事视角：与大小姐的相遇（三）

那个商人，把快要饿死的我捡了回去，给了我温热的食物，给了我御寒的衣服。过去的生活中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再加上他还称呼我为人。是的，与他相处的日子里，他很少跟我说话，就算是说话也不带任何称呼，实在是不可避免的时候，就称呼我为不祥之人。他从不直视我的眼睛，每次都撇过脸去，但我并不在乎，因为他并没有离得我远远的，对于当时的我而言这就足够了。

虽然我跟他的认识的时间很短，只有他在镇子上采购以及回程的短短几个月，我却因此有了除活下去以外的目标——让他直视我的眼睛一次。真的很不可思议，自出生以来，光是要活下去就已经是费劲心思了，有除活下去以外其他想做的事，除了想知道母亲的事，这还是第一次。

我努力过了，真的，我尽我所能的去讨他的欢心，第一次主动去接近一个人，尽我所能的帮助他，我想这样子他就会知道我是无害的，他就会开始慢慢的信任我，然后，不再畏惧我。我还为此用布条遮住双眼过，既然他说我的双眼象征不详，那就遮住它好了。但他看到之后，却很生气的让我拿下，严声责令让我不准再遮住眼睛。我感到很疑惑，他不敢直视我，不就是因为畏惧我的眼睛所以不敢直视吗？那为什么还不准遮住呢？

这个问题一路上都在我的心里盘旋，我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但我没有去问他，我想终有一天，等他能直视我的双眼了，我会知道的，但我没想到的是，那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那一天，我第一次拿到了传说中的新衣服，也是我第一次洗了所谓的热水澡，那是我在过去的几年里觉得最幸福的时刻。他看着打扮干净穿上新衣服的我，不住地点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当时沉浸在幸福中的我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微笑，我想倘若我当时注意到了，我后来就不会那么绝望了吧。

马车的转动声，嘈杂的叫卖声，全都是我第一次接触的东西，自回到城里后，从来不准出门的我第一次踏入了外面的世界，但很可惜的是在我眼前的却是一片黑暗。之前曾严令不准我蒙上布条的他，这次却亲自下令让我蒙住双眼。就这样，我牵着他的手，踏入了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很华丽，后来我才知晓那个地方被称为商会。他把我带入了一个安静的房间，与房间外人来人往十分嘈杂的地方不同，房间跟外面比起来显得很安静，显然这个房间隔音效果很好，难以想象一门之差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当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后，他让我摘下了布条，房间里除了我与他以外还有一个人。那个人看见我的眼睛后露出了惊叹声，但他的眼睛却不让我喜欢，虽然那既不是畏惧的眼神，也不是看怪物的目光，第一次有人完全不排斥我的存在，我本应该觉得高兴的，但他的眼睛看我的样子却让我无法高兴。因为那个眼神像极了那家人看见钱财时的眼神，虽然没有厌恶与畏惧，但在他的眼里，我好像连个活物都算不上。

之后，他便与那个男人进行了交谈，我有不好的预感，我隐约觉得他们正在谈论的事与我有关，我不想去听，我也不敢去听，因为我生怕事实是我所想的那样，我想我大概已经猜到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了。

最后，谈话结束了，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愉悦的神色，这意味着一场交易的结束。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样的表情，我只知道，那个男人在将眼神飘到我时立刻移开了，带着一丝名为愧疚的神色说到。“那个，从今以后，你就跟着他了，他会找个好人家收养你，让你吃饱穿暖得，你要乖乖听他的话。”

愧疚？原来他这么做也是会愧疚的吗？

“你把我，卖掉了吗。”

不是问号，而是句号。很奇怪，我的声音很冷静，明明胸口很热，但脑袋却十分的冰冷，是因为这样所以声音才会很冷静吗？我当时到底是怎样的情感呢？愤怒？还是悲伤？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胸口炽热而又痛苦。

“你——你知道了吗！？”

他显得有些惊奇，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猜到事情的真相。

“嘛，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就不骗你了，对，我是把你给卖掉了，但你不要怨我，当初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饿死街头，然后被镇上的那些居民给烧的连尸体都不剩下了。所以，这是你欠我的，你也别说我辜负你什么的，我实话告诉你，当初我之所以救你，就是为了把你带回来卖掉的。你也好，那些愚蠢的居民也好，你们根本不清楚你的价值，但是我们这些城市里的商人就不同了。你的眼睛是极为罕见的，搞不好是绝无仅有的。那些有钱的大商人，甚至是贵族说不准都会想要你，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就喜欢收集些稀罕玩意儿。你一旦被他们知道，肯定会出高价买下的，切！要不是老子没有门路，我早就自己卖了，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钱。”他越说越激动，甚至到了口喷飞沫的地步。

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搞什么呀~”

我用手捂住眼睛，无法抑制的大笑起来。

太可笑了，真的是太可笑了，这就是我一直在期待着的男人呀！这就是我一直信任着的人啊！

搞了半天，还是这样呀，一直以来，所有的一切，都还是逃不过这双眼睛呀！

我到底——都在期待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