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3.持鱼——罪人
持鱼和抗清舞二人行至墂忻城南城门，果不其然，城门处有官兵把守，正在盘查出城的行人。
说也奇怪，那官兵并不盘查人们的行李马车，反而仔细观察着人的面目，对于那些个子高大的大汉反而没多做查验，只撇一眼便让其通过。
抗清舞在持鱼耳边低声道，“不好！是在找我。”
抗清舞话落，身后传来哒哒马蹄声，二人此时离那城门极近了，耳闻城门口其中一名小将领模样的人对几名盘查士兵道，“好好查！除却年轻女子，身形瘦削矮小些的男子、佝偻老人也要查！”
“是！”士兵们齐声回应。
抗清舞猛然拽住持鱼衣袖，一脸惊慌失措。
持鱼回身，便见抗清舞满眼惊恐，唇色发白，那只紧紧拽住他衣袖的手微微颤抖，显然极为害怕。
持鱼低声问，“怎么？莫不成那几名官兵熟识你？”
抗清舞摇摇头，间持鱼皱眉疑惑不解，抗清舞低声道，“我哥……我哥马上就来了，我这修容术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哥。”
然两人此刻已是骑虎难下，面前排队之人只余七八人，且大半都是身形壮硕的大汉，那盘查官兵看得很快，手臂抬放间便过去一人。
抗清舞连忙松开拽住持鱼衣袖的手，又低声对持鱼道，“我怕是无法出城了，你且装作并不识得我，否则你也会受到牵连。”
持鱼伸出手覆在其背上，压着嗓子虚了虚气，“夫人，没事的。”
此时，那盘查官兵恰巧一挥手让持鱼和抗清舞身前的两名渔夫模样的男子离去，其中一名官兵横臂在二人身前，严肃道，“站住！”
那官兵拦住二人后并未盘查，而是恭顺朝着二人身后俯身拱手，铿锵有力的声音带着无比崇敬，那官兵郎声道，“将军！”
抗洄仍旧坐在马上，俯视城门处一众排队的民众，闲闲开口问道，“如何？”
官兵又答，“暂无可疑之人！”
抗洄翻身下马，踱步至持鱼和抗清舞面前，抗清舞慌忙低下头，被持鱼覆住的手止不住颤抖。
持鱼面色沉下来，收敛眸中神色。
抗洄的视线在持鱼和抗清舞身上来回扫视，须臾，指着持鱼身上背着的布袋问道，“这是何物？”
持鱼缓缓解下布袋打开，露出一片独椹叶来，变换嗓音虚着气垂头恭敬答道，“将军爷，这是小人栽种的药草。”
“你出城作何？”
持鱼答道，“小人带着贱内去城外看女儿，小人家贫，拿不出什么好物件，也就这盆药草值点银钱，便当作一份礼送到女儿家。”
抗洄不做声，持鱼悄然抬眼，只觉那布袋里的独椹仿佛发出一片淡妃色光芒来，那光芒直直扑上抗洄的面门。
持鱼眨眨眼，但见那层淡妃色光芒正覆在抗洄眼前和耳畔，正诧异间，就闻抗洄道，“去吧。”
抗洄既然发了话，那盘查士兵便不再多看，持鱼牵着抗清舞安然通过。
两人走出了老远，抗清舞仍旧惊魂未定，直至全然看不到墂忻城的影子，抗清舞这才道，“持鱼，你愿意娶我吗？”
“嗯？”
抗清舞解释道，“泸国已无我容身之处，若能嫁给你，好歹能在泽国落脚。持鱼，你怎不问我为何要逃离？”
持鱼瞥了一眼抗清舞，又转脸目视前方，“泸君好色，欲纳抗家女为妃。”
抗清舞咯咯笑起来，“你恨我哥，甚至于恨泸国君王，要想报复他们，最兵不血刃的方法便是娶我。所以，你娶我吧！”
持鱼半响不言，片刻后才道，“走快些，渡船要开走了。”
二人堪堪赶上渡船，顺利横跨浀河，进入泽国境内，还未进入皁桓城时，抗清舞正在卸去伪装，持鱼猛然听见耳畔又传来那稚嫩的声音，如那夜梦中一般，那个声音急切道，“别卸伪装！”
持鱼迟疑片刻，还是听了那声音的话，此时抗清舞已恢复成亭亭少女之姿，二人只得化作祖孙身份进城。
皁桓城并无盘查，二人顺利进入城内，在街边面摊歇脚时，一旁吃面的食客不经意聊到了那场浀水之战。
其中一人道，“‘水将军’被贬了！”
抗清舞看了一眼持鱼，问那人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人见抗清舞生得好看，便拉着椅子坐近了些，笑眯眯看着抗清舞有板有眼将自己所知说起来，“自然是真，皁桓城离都城远了些，这消息还未传过来。不过，我表兄从都城那边过来的，说是王上已经下令，将‘水将军’贬为庶人，而且不许他踏入都城半步！”
抗清舞诧异道，“贬为庶人？这‘水将军’还是王室中人？”
“姑娘，你未免太孤陋寡闻了些吧，谁不知‘水将军’持鱼就是当今王上的亲弟弟啊。这次浀水之战，常胜将军大败也就算了，还丢了浀河边的城池，就连浀河都变成泸国的了。若非那持鱼是王上的弟弟，早就被灭九族了。”
抗清舞惊讶不已，反驳道，“浀水之战那不是因为……”
“吃面！”持鱼将面推到抗清舞面前，自己也呼哧呼哧吃起面来。
抗清舞朝那人歉意笑笑，那人倒也识趣，偏过头吃起面来。
二人在皁桓城停留了几日，“水将军”被贬一事已在城内传开来，通过百姓断断续续的言论，二人总算对此事始末了解了个大概。
浀水之战战败后，泽君安然回到都城，然战败必有因，泽君自然不会承认此事乃因自己独断而起，反正持鱼已然下落不明，泽君顺水推舟，一股脑将所有罪责推到持鱼身上。
于是浀水之战败因便成了：浀水一战，将军持鱼刚愎自用，带领数千水师贸然进击，落入泸国抗洄之圈套，致使数千水师被屠，泽君被抓，被迫签署国界协定。
彼时，抗清舞异常气愤，大声道，“你那哥哥何以如此不要脸？”
持鱼翻身上马，并未多说什么，然那双眼里却蕴含复杂情绪，他沉声对抗清舞道，“上马！”
持鱼并未丢下抗清舞，带着她一路朝都城进发，几乎整个泽国人茶余饭后都在谈论有关浀水之战和泽君对持鱼处置的事情。
所谓三人成虎，此事传得多了便越发弄不清真相，甚至于还有人说，持鱼通敌叛国，勾结泸国将军抗洄，以浀水之战为契机从而故意将泽国国土和浀河拱手想让。
抗清舞怒目瞪向说此话之人，质问道，“动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