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番外二（白颜/银萱/墨白）：月下独
第164章番外二（白颜银萱墨白）：月下独白（二）
她蹙着眉，思忖许久，终松开眉头，无精打采地说道：“我以为你会希望我们留下，我以为你会想要做皇妃。”
原来她知道这件事。我愣了一下，“我觉得……我们活着更重要，我不想像阿津一样，空有一腔热血，最后连性命都丧失了。”她很久没说话。我们二人相互面对面沉默着，像是较劲一般，但不论是争吵还是较劲，都是我来打圆场，我更加用力地搂住她，“夜深了，回去吧。”望着月下那一方瘦削的背影逐渐远去，最终融进黑夜之中，我的心里百感交集。唉。也不知她会如何决定。
成烨登基之后，因那大小事务忙得团团转。我去见他的那日，他正在书房里批奏折，侍卫通传出来，没叫我等，直接领我进了书房。“你来了。”他放下笔，微笑着看向我。
“恩。”我斟酌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希望他能先同我说起那件事，我好顺其自然地告诉他我的想法。
他忽然弯起眉眼，“来替我捏捏肩吧。我已经在这坐了一整天。”
并未料到他会如此熟络，我只得走过去。“平日里我总为皇太后捏肩，她常夸我手艺好，你觉得如何？”说时我丝毫未觉不妥，或许是我向来没大没小惯了，说完想来方觉得自己太过轻浮，忙不迭矮身行礼，“还请皇上恕罪。”
笑意僵在他的脸上，他叹了口气，“做朕的朋友，就是有罪吗？”他这一声实叫我讶异，又有些辛酸，皇子们为了这个皇位挤破了头，就算是他，能够走到今天的地步，也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踏着成河的血流。在这场一个无奈，一个心惊的博弈中，他率先低下头，妥协似的放轻了声音：“为我捏捏肩吧。”
“喏。”我没再多话，言多必失，只安分替他捏了肩，等候时机告诉他我的决定。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夜深，捏完肩，他也没让我走，吩咐我坐在一旁陪着他批阅奏折。结束时，他说送我回去，我想着可以在分别时同他说清楚，也算是有个道别的仪式，便没有拒绝。他没让侍卫贴身陪伴，只让他们远远地跟着。我掌着灯，他走在我身边，一路无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清新，之前刚刚落了点小雨，正值秋日，一场秋雨一场寒，本该是生出些萧索意味的夜行，但因身边人太多，众人的温暖盖过了那样应景的薄凉。
路再长，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站在德馨宫门口，我望着他，竭力表现有话要说的模样，好让他能先行问起。果然，他善解人意地问道：“关于那日的事，你可想好了？”我点头，却是还没启声，他先行道：“你还是要走？”不知缘何，他说出这话时，我竟然也难过了一会，但只能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忽然搂住我，撒娇似的，“就不能不走吗？我不想你走啊。”
“皇上，奴婢姐妹俩自年幼就伴在你身旁，奴婢……真的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婉转地答道。如果是旁人，我大抵会毫不留情面地回答：你并不值得我为你留下。可换做是他，愧疚油然生起。
他垂下目光，搂了我好一会，才松开了手，“你要带碧霞一起走吗？”
“还请皇上准许。”我对他行了一方礼，继而诚恳地看着他。他的眼里藏了星星，亮晶晶的。
他苦笑起来，“好，走吧，你们……都走吧。”丢下这句，他蓦然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往远处走。黑夜之中，侍卫提着灯盏将他护在之中。他有那么多人陪他，可他看不到，人性大抵如此，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或许，他对我的留恋并不是因为他认为我好，而只是因为我得不到。
同皇太后说了我要走的事，皇太后恼怒地再不肯见我，骂我薄情寡义。我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薄情寡义，确实是我的脾性啊，可我也会难受，也会在夜中坐起来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沉思。我只是想要和姐姐安好地活着，尝遍天下的美食，赏遍天下最美的山水，有何错呢？
和碧霞商量好离开的事宜，或许不能说是商量，因独我一人在那叽叽歪歪，交代所有，碧霞仅一言不发地听着，若有所思的模样。“在这宫中，我们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们已经为别人活了好多年，也该为自己活一活了。”我一遍遍劝她，她都对我点头，但面无生机，不知是真的听了进去，还只是敷衍。心底隐约透出一些不安来，我将其归结为离开前的激动。
离开的那日，我没同任何人道别。道别无用啊，徒增悲伤罢了。快出宫门时，皇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追上来，塞给了我一个包袱，我问她这是什么，她气喘吁吁地说道：“这是太后让我交给你的。”是一包珠宝，有许多首饰，都是我喜欢的样式，也都是些值钱玩意。我不想哭的，不想为这个皇宫流泪，可我的眼泪啊，就像是那条护城河，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我望了一眼被灰蒙蒙的天罩在之下的皇宫，没有再回头。
碧霞说她要同成烨好好道别，让我在城外等她，可她并没有出现。她遣人送来一封信，信上说，“你心中存生活，便想要生活，可我的心里只存了他，便只想陪着他，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的身边。”我不甘心，她到底选择了那个不过是在利用她的人，在那等了她三天三夜，可她真的从此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我独自一人走南闯北，等着药效发作，然后魂魄离身，继续修仙。没想到，我竟然又遇上了之前的那个道士，他告诉我轮回道是一个极好的契机，我可以在那获得我想要的神力，借此助我成为神仙。我问他，阿津的精血有何作用，他只捻着胡子，饱含深意地告诉我：“你去了自然就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