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新的生机（一）

第158章新的生机（一）

不知缘何，洪水就这么退了，衡山君坐在衡山大院门口等了几天，也不见阿津他们回来，心想，她定是又跑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怎么自己的妹妹怎么一个比一个贪玩？

在衡山君等到第五十个年头时，安泰和兰儿来了。“我们山君哪里去了？我们去南山小院也没见着她。”刚从山道上露出个头来，安泰就气喘吁吁地喊道。

衡山君从门槛上爬起来，“阿津同泽芜神君出门治理洪水，然后就再也没回来，估摸着是去哪里游玩了吧。”

“这样啊，那没办法……”安泰还没说完，兰儿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他忙问：“怎么了？”

兰儿皱起眉来，不满地纠正：“什么叫没办法？衡山君也是很厉害的啊。”

“噢噢，也是。”安泰摸了摸后脑勺，笑嘻嘻地嚷道：“衡山君，我们来拜师了！”

衡山君诧异地看着他们：“你们拜什么师啊？”

“不是我们，”见安泰表述得这般不清不楚，兰儿颇有些嫌弃，忙摆手，把他挤到一边去，“是我们的女儿。阿梅，快来见过衡山君。”说着，她回过身去，冲落后他们几步的阿梅招手。小女孩穿了一身布衣，扎了两根羊角辫，一双眸子似黑珍珠一般闪着光。

“阿娘，我走不动啦。”阿梅叫道，“阿爹，快来背背我啊，阿爹，你不是说最喜欢阿梅的吗？”虽说是走不动路，撒起娇来，照旧是声音洪亮。

衡山君往前迎了几步，适才见到自己这个天降的徒弟，感慨道：“新帝收回妖族和黑龙一族，与魔族共修和平之后，所有的小妖都可以自行修炼飞升了，我手下的这些门客都走光了，就剩我一个，实在是有些凄凉，现在好了，来个人同我作伴，也相互有个照应。阿梅是吧？阿梅……”他熟络地唤了一声。小女孩并没有回应，只蹙着眉，警惕地打量着他。

“快唤师父。”兰儿提点一声。阿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拖长了声音，念词似的念道：“师——父——啊——”一见女儿搞怪，兰儿立刻化身严母，意要教训，可另一边，安泰在那吃吃地笑，反倒毁了这份威严。“你看看，就是你惯的，一点都不懂礼数！”兰儿白了安泰一眼，安泰憨憨地笑起来。

衡山君忙过来打圆场，“无妨，无妨。小孩子就是应当顽劣，才晓得成长。现在正是顽劣的时候。”

听他替自己说好话，阿梅那张原先写满了不屑的小脸上舒展许多，笑起来，门牙缺了半截，是个小豁牙。见衡山君看着自己笑起来，她忙翻了个大白眼，捂着嘴躲到阿爹身后去。“就他了，这个师父还不错。”阿梅昂着头，手遮在嘴上没撤开，闷闷地说道。觉得她态度不够恭敬，兰儿还准备念叨两句，还没开口，阿梅已经推了推安泰，“你们快些走吧。”

“这孩子，真是没规矩。”兰儿轻骂一声，转而向衡山君说道：“那山君，这孩子就交给你了。劳烦山君照料。”

衡山君摆手笑着：“能有人来伴我，我是高兴都来不及。”说着，他向阿梅递上手来，阿梅看着他，竟一时羞赧，红了脸蛋，埋着头，忸怩地握住了他的手。送别安泰和兰儿，衡山君琢磨着是不是该去趟山下的集市，之前他一人，随手摘两个野果就可果腹，现在多了一个正在成长期的孩子，自然是马虎不得，却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他问阿梅：“你喜欢吃什么？”

“红柿子炒蛋，红烧鱼，水煮虾……我还喜欢吃排骨，但爹爹说不能吃猪肉，他说猪是世界上最可爱最聪明的动物。”念及此，阿梅深感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猪肉明明是最好吃的肉。”

她说话有趣，使得衡山君十分开怀，他解释道：“是因你爹爹就是只猪精，才会介意。你倒也是，竟然当着你爹的面说要吃猪。”

阿梅挑起眉来，“哎呀，我们现在都是人形，不讲究那些啦，现在都是什么年头了，哪里还有那么多介意。”她说话时半扬着头，很有少年气的得意。衡山君隐约觉得她像是一人，却又想不起她到底像谁。

说来也奇怪，旁的孩子离开家都又哭又闹，这个阿梅一点都不，跟着衡山君在衡山大院里住了好几十年，也从未说过要走，每每安泰和兰儿来看她，都忍不住责怪她一点都不念家，也只有在衡山君的催促下，她才会回家看看。回家时，衡山君多也会跟着，师徒二人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走一路歇一路，自在惬意得很。

住在衡山时，阿梅常喜欢去南山小院里坐坐，那里藏了许多话本子，净是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她不止一次问过衡山君，这南山小院的人去哪了。衡山君总是凝望着天边，似乎在回忆过于快活的时光，“阿津啊，她也不知去哪玩乐了，就连泽芜神君也没回来过。”

“那天帝怎么也不派个人来南山看着？”阿梅边啃着一个瓜果，边说道：“你看这个小院子，空在这怪可惜的。”

“唉。”衡山君叹了口气，“阿津之后，再无南山君。”

“缘何？”阿梅问。

衡山君摇摇头，没再说话。

吃完瓜果，阿梅手上沾满汁水，黏叽叽的，便坏笑着走到衡山君身后，偷偷摸摸在他身上擦了擦。不想还是被衡山君察觉，抓着她的小手走到井边，打了水给她洗手。井水冰凉，初一浇在她手上，凉得她忙往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