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浣洋诀2.7.9以内奸解内忧---化外患为外援

2.7.9以内奸解内忧---化外患为外援

小武讶道：“你是说在渡黄河之前？还能有什么考验呢？”

姬重耳脸色暗红道：“渡河之前，看见小臣壶叔打包了许多旧被褥和坛坛罐罐上船，我随口说了一句：回到晋国一切都有，这些就不要带了。没想到马上就被二舅狐偃借题发挥，将了我一军。”

小武笑道：“你还会下象棋呢？”

重耳轻声道：“当时，狐偃将秦穆公赏给他的一双白璧当众献上给我，说是我既已回国，他也没什么用了。而且他说自己一路之上冒犯我的地方很多、身负罪过很大，故而愿意留在秦国，以度残年。我立即明白了---所有的从人都在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怎么回答呢！”

小武奇怪道：“你的随从能力很强、数量很多，这事儿几乎当世所有人都知道。然而看记载，我总也搞不清楚你本人究竟有何特点？也从来没有人说过，你讲话很有鼓舞力、是个好领导。先前你说，秦楚之君都认为你比较迂腐---恐怕这也是所有人对你的看法吧？或许他们还认为你安于享乐，只有被推着赶着才能够前进。”

姬重耳微微一笑，道：“我是否安于享乐、胸无志向，自己心中自然知晓。但又何必向别人解说？旁人认为我喜欢得过且过最好，如此则不遭人忌、免生祸患。在不得志之时，世人对我的印象是‘仁’且‘拙’，这也就足够了。”

“其实在大势上，我看到的并不比赵衰、狐偃这样的智者更少，只是必得藏起锋芒，等待时机成熟方才发动而已。在此之前，我宁可假装不懂。况且我无权无钱，又如何能够推动手下？只有等他们来推动我咯。”

小武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原来你一向都是‘扮猪吃老虎’？也对，不然你怎会是春秋第一霸主？只是一装数十年，真是谈何容易？但是装得久了，所有人对你的看法都已固定，也便无人知晓你内心诡诈了。”

重耳淡淡道：“只是当别人来推动我之时，必得灵机应变---只有预先知道他们所想，如此才能不犯错误。”

“狐偃以退为进，无非是要我当众承诺、归国之后如何封赏的问题。答得不好，是肯定要失人心的。我便立即对着苍天和黄河起誓，归国之后绝不忘记他们的功劳。随后便将狐偃的那双白璧扔进了水里，还亲自帮壶叔一起搬行李，表明我是一个有情有义、念旧的人。”

小武哈哈大笑道：“你演的一出好戏！狐偃是你的托儿吧？”

姬重耳平静道：“这种事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无需多言。我并没有跟狐偃演戏，不过介子推确实有这样的看法。而在我的从人之中，介子推之聪明和清高乃是首屈一指的。”

小武瞪大眼睛道：“所以你后来就烧死了介子推？只因你无法控制他的思想？---这桩悲剧可是给我们后辈留下了一个节日，就是清明节呀！”

姬重耳连连摇头，道：“不是我想烧死他，只是后来要封赏群臣，却找不到他。他和老母亲隐居于绵山，山又太大、出动全军搜山都找不到。所以魏犨等人放火，只想逼他母子出来，结果造成了误伤的悲剧。”

“其实我真的很需要介子推---只有他的高风亮节，才能作为良好的榜样，让大晋臣子们懂得只求奉献、不图索取。”

小武笑道：“在断粮之时，介子推曾经割股煮汤给你喝。最后功成却不要封赏，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重耳面色沉重道：“介子推才是真正为我着想之人。他心里知道，我虽回了晋国，境况却没有好多少。因为从人们想要的封赏只有土地，而我哪有这许多土地分给大家？这次由秦人送我归国，国内大臣们同样对我目光炯炯。”

“我晋的卿士们一向把自己的土地看得比君主还重要。郤縠、郤溱、栾枝等等朝中大臣虽愿归附于我，前提也是不能动他们的既得利益。吕省、郤芮这二位更是如此---他们临时从晋怀公那里叛变过来，一直心怀狐疑，我当然不得不有所承诺。”

小武认真道：“我明白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一旦为君，马上就面对着众卿家与追随你多年的从人们之间的矛盾了。既然晋君无法更动卿士们的土地，真不知道你如何才能破局？”

出乎小武预料，姬重耳欣然微笑道：“为了团结所有人，后来我在朝堂上公开提出了四条封赏原则。首先，将长期跟随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者，列为第四等功赏。”

“这既表示我没有忘记追随者们的贡献，同时也让所有人知道、前三等功赏不是跟我亲近就能够拿到的。看到第四等功赏的级别不高，朝中原有官员便都觉得、新人夺取他们地位的威胁大减。”

封官拜爵标准解释

一等功赏“导我以仁义，

防我以德惠。“在战略上指导我，使我的德行立于不败之地。

二等功赏“辅我以行，

卒以成立。“辅助我贯彻政治方针决策，使之成功实现。

三等功赏“矢石之难，

汗马之劳。“在军事上不畏艰险，敢打敢拼，取得胜利战果。

四等功赏“以力事我而

无补我缺者。“以行动执行我的命令，但没有补缺式的贡献。

图表16晋文公封赏原则

小武翻看了一页晋文公的封赏原则，吃惊道：“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跟随你流浪受苦19年的亲近之人来说，封赏等级竟然如此之低？你也真是够罕见的！”

晋文公微微一笑，道：“我就是要让所有官员知道，想得到前三等功赏，就得建立新功，为国家开拓新的土地。如此，他们才能有高收获，我也不至于太头疼。”

小武呵呵笑道：“也难怪你需要介子推精神来安抚大家了。”

姬重耳哼了一声道：“晋国必须向外扩张，我才能给手下人一个满意的交代。这道理我很清楚---于是第一个就拿原伯贯开刀。另外，晋军在战场上的表现，也让我意识到了先轸的能力。”

小武奇怪道：“这个原伯贯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他会跟你争霸么？你流浪的时候也没碰到过他啊？这是什么脑回路？为什么先拿他开刀？”

晋文公微笑道：“原国被封为伯爵，其地距离周天子的洛邑很近。自从虞、虢二公国灭后，也就只有原伯妄自尊大、不自量力，自以为可以挟天子而说话了。”

“原伯贯屡次在天子面前进谗言，离间我晋与周王室的关系。若不修理掉他，我晋又如何可以得天子的支持，进而‘尊王攘夷’呢？”

小武恍然大悟道：“只有翦除了原国，周天子才会更依赖晋国。而那之后晋国就能占据道义高地，征伐各国更加师出有名了。难怪你第一战便灭了原伯贯。”

姬重耳点头道：“原伯贯很快被我军俘虏，但也只是将他发配去了北方。至于其土地，主要封给了赵衰和郤溱二人---他倆正是晋国朝堂上新老两股势力的代表人物。此外，我还特地分了一部分土地给先轸，因为正是靠他的巧妙计谋，才能够生擒原伯贯，并且收服了原人之心，而我军的折损很少。”

小武点了点头，道：“我看过你周游列国的记录，彼时各强国只知道你的手下有魏犨、颠颉这样的猛将。那时候先轸不显山不露水，似乎无人知晓他是谁？”

晋文公捋了一下白须，道：“正是，那时候就连我也没看出来他的本领。所以只有到了战场上，才能真正发现谁能打、谁会打、谁领悟了兵法。”

“先轸以前虽地位低下，但此后我已知道、他是我大晋最能打之人。他的用兵千变万化，根本不讲究列阵而战，此等诡道正合我的胃口。”

小武笑道：“没错，你和先轸都是那种从表面上完全看不明白的复杂之人。所以只有你才会真正地赏识先轸。”

“而按照记载，先轸也称‘原轸’---因为你封给了他原之地。此举也是为了鼓励下层军士，告诉他们上进有路，对吧？”’

姬重耳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是先轸的能力，岂只是上进而已？此后我便一直给他机会，直到将其升为元帅！”

“你要知道，我晋的卿家出兵之时、用的都是‘将’字旗---即使是地位最高的中军将也是如此。而在先轸那里，我特准他使用‘帅’字旗，以示与众不同！”

“因为‘将’字旗有时候还会混淆，毕竟六卿之中还有上军将和下军将，眼睛不好的人便会看错。但是‘帅’字旗仅此一面，‘大元帅’这个头衔也是我的发明。我正要借此让所有人知道，先轸的独特和无以伦比的战斗能力！”

小武恍然道：“原来先轸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元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