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白虹贯日

日出之后，天气回暖。许之赋练了一夜的剑，全身疲乏，便窝在山壁内侧准备小睡一会儿，哪知再睁眼已是傍晚。

许之赋挖了些野草果腹，从湿软的泥地中揿了些水喝，然后便朝空谷中又呼救了一番。今日，他的气力更弱了些，而贴着山崖的风声萧萧不减昨日，那呼救声便仍是没能传出多远。

“……到此为止了？”这一念头在脑中一闪而逝，立刻被强行压了下去。许之赋暗暗告诫自己，决不能再有此般想法。

他抱膝坐着，呆呆眺望远方被金色夕阳映下一片火红的连绵山头，心想在另一个世界，几时能有机会独享这般景致？

望了一阵，胸中渐感恣意舒畅。许之赋忽然跃起身，就近摘下一根枝条，顺势使出一招「白云出岫」。练至此时，这一招在他手中即便称不上行云流水，也差不离多少了。

斜上轻指，随即收手回身，许之赋感到手中仿佛不是一根纤细枝条，而是一柄真正的利刃！剑锋收放之间，有一道似有若无的剑气飘飘然的飞出，将两丈开外的一株野草吹得轻微摆动。

青天白日下，这一次看得清清楚楚！果然这不是错觉！

许之赋精神一振，刷刷刷又接连使了三次「白云出岫」，自觉这招已然学得不错，沾沾自喜之际，在系统中打开了剑谱，开始学起【华山剑法】中的第二式「白虹贯日」。

这一练又是一宿。

自第二式开始，剑招难度陡然提升。

一来，许之赋没练过基本功，身体协调性、柔韧性以及力量等各方面远不及这个世界的普通武者，因此，这一门正统武艺对他来说颇有些难度也属应当；

二来，由华山派技能树可知，【华山剑法】还有前置武学。虽说【华山剑法】并非繁琐复杂的高深武学，跳过前置武学直接习练没有太大问题，但许之赋武学造诣相当于〇，这就好比，一个身强体健的体育爱好者，虽连半马也没跑过，却可以直接尝试挑战全马，而一个从不锻炼的油腻懒汉，则不得不从半马甚至四分马开始练起。

「白虹贯日」不仅有难度，其中更有一环需腾空而起。在万丈高空这处狭小平台之上，腾空而起实在令许之赋有些接受不能。当然，理性来看，修习这一式的空间还是足够的，只是靠近平台边缘，跃起半空，难免手足发软。这一招本就困难，如此一来，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许之赋依然选择咬牙坚持。

在当前境况下，脱困似乎比练成「白虹贯日」更加希望渺茫，如果接受学不成这招的事实，就等同于同时接受自己无可脱困的现实。显然他无法容忍这一点。

许之赋心性坚韧，穿越前一场大火将他十数年的辛苦付之一炬，他也只浑浑噩噩小半日，若不是遇到那穿越博览会，稀里糊涂到了这里，他顶多再消沉一两日，便会重整旗鼓，从头来过。

社会上跌爬滚打十数年，他能靠自己一双手，达到同龄人无法达到的成就，皆源于此。

今时今日，这一招「白虹贯日」不过是另一根难啃的骨头罢了。

许之赋白日休整，吃食睡觉，到了傍晚，便起身练剑。

起先，这一剑往往使不到一半便已力竭，之后腾空的那一步根本无从起跳，无论怎样尝试都无济于事。这一状态持续了很久。

到了第三天仍是如此，仿佛至今为止的修习都打了水漂，全无用处。

幸好许之赋所拥有的随身系统，能够监测出自身最微弱的进步。

——武学属性——

【剑法】☆-12%→33%→43%/不入流

——武学功法——

【华山剑法】初学乍练-28%→71%（下一级：不堪一击）

剑法的初始数值为☆-12%，在练了一晚的「白云出岫」后，迅速提升至☆-33%；掌握之后，再加修习，数字跳动渐缓；而后改练「白虹贯日」，数字再度明显提升，虽不及初练「白云出岫」时的效率，数日间也慢慢涨到了☆-43%。

而华山剑法的等级也在快速逼近下一级别。

“……应该是韧带太紧，不得不借助脚后跟稳定身体，而后紧跟的跃起空中，就用不上力了。”

许之赋边习练边思索，渐渐好像把握住了什么。与此同时，像是印证他的猜想，【剑法】属性的提升略微快了那么一些。

到了第四天后半夜，许之赋忽然踩对了步子，跳起空中，一招「白虹贯日」完整使出！

“哟……嘿……次奥……好……好高……”

他滞空时间过短，动作未能一气呵成。但饶是如此，落地后手中枝条一道横劈，虽没剑气的影子，但呼呼声响，气势凌然。

有了这次突破，许之赋趁热打铁，接连又使了数十遍，直练到精疲力竭，日出东山为止。

第五天，许之赋已经能够不用对照系统剑谱，便可顺利使出「白虹贯日」了。他连使几遍，忽然心中一动，使了一招「白云出岫」，尔后立即接上「白虹贯日」，两招使完，手中枝条颤动不止，突然“啪”的一声，爆裂成数段。

——武学属性——

【剑法】☆-43%→49%/不入流

——武学功法——

【华山剑法】初学乍练-71%→初学乍练-95%（下一级：不堪一击）

之后数日，许之赋开始练起【华山剑法】的第三、第四式。闲暇之余，也会时不时嘶吼几声，却不再期待能有人应答，兴之所至，求救之余也会来一首周杰伦的mojito。

他日夜食用野菜野草，仅一周有余，就将与平台相连的山壁上吃秃了一块。许之赋有时摩挲那秃了的山壁，会略神经质的道：“老哥，我看你发量堪忧，特给你推荐一家专业植发机构，保你快速生发，告别尴尬。放心，我不吃回扣的……”

摸着摸着，那岩石似乎轻微晃动了一下，而脚下的平台好像也跟着抖动起来。这一下直把许之赋吓得两腿发软，再也不敢对变秃了的山壁老哥有所不敬。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单调和无助，许之赋硬是靠着坚毅不屈和神经大条撑了下来，可是得救的希望仍是了无踪迹。或是华山派禁地的缘故，这里一直无人问津，除了那越来越秃的山壁，周遭的一切仿佛恒久不变。

只吃野菜野草，使得许之赋身形消瘦，几无人形。

有一次，他练完一招「清风送爽」，激动的以为自己学有大成，半天后才意识到刚才眼前那精光闪烁不是剑气无数，而是饿久之后的眼冒金星。

他仰倒在地，气息奄奄，看着天空盘旋着的两只鹫雕，感觉就像在看两只正在飞翔的吮指原味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