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血酬
我被林家老爷子称作是福将,而我上船以后,海螺号虽然凶险越来越多,但离着海眼却越来越近,正因线索不断,才需要不停探险出生入死。我们貌似没有翻不过的山,也没有过不去的坎。逢凶化吉的我们,即便再怎么危险,也没死过一个人,曾经的海螺号和现在的遭遇这一对比,那绝对是有天壤之别的。我认为我不过是运气好,凑巧上了科技完善的海螺号,我可能唯一巨大的贡献就是能跟塞壬蕾薇娅沟通,我甚至忘了冒险会死人这件事。
我很幸运的没被再次的剧烈晃动和颠簸甩出去,解掉安全绳扣的我甚至连倒挂在外面都没有。可我还是在浑身颤抖,根本不由自主停不下来,不断地叫着:“救人,救人,救李观棋。”
我的怀里紧紧抱着埃米尔的那只胳膊,至于他本人已经不用搜寻也不用再救了,他跟海螺号已然融为了一体,彻底被翘起并挤压过来的冰墙,碾碎在了海螺号上,我亲眼见到船舷上他那清晰可见的印记和粘连下滑的血肉。
我的脸上头上满是血腥味,那一刻,仿佛是电影里的慢动作,我看到了满天的血雨从天而降,浇灌在我的身上,仿佛回透过衣服浸透我的皮肤。
即便船已经稳定了,可我的心还是悬着的,至今也无法落下,总感觉若不是嗓子眼堵着,就要蹦出来了。我很自责很懊恼,为什么我要先通知船长室,为什么我不先把埃米尔拉上来,如果是那样,或许他就不会死。
落在冰上又被陡然巨变掀翻水底的李观棋被救了上来,不过也是冻得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连哆嗦都不会打了。我看到他暂时没事儿,长舒一口气后便有点彻底崩溃了,感觉脚底下像是踩棉花,头一歪倒了下去。仅存的意识是别人托住了我,我并没有一头攮在地上。
我眼见兄弟落水,可以纵身跃入危险,看到奇怪铠甲可以不顾生死抵抗,百米水下黑暗孤寂,风雪冰原我们大火烧囚,哪怕被特务机关追杀也能全身而退。一直以来,我觉得我就像个虽有困苦波折却终能迎来光明的故事主角,无论怎样,我和我的亲枝近派都不会死,哪怕我作得再大,也总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可实际上,我什么也不是,人命如此脆弱,就像是被困在西伯利亚农舍连爆炸带大火中,那些被困在里面烧死的重刑犯,虽是坏人可他们哪个又不是风云人物,他们也是他们故事中的主人公,却在谈笑间落下帷幕彻底杀青。而我,亦是如此,我也不过是个别人故事中的背景,一个随时可能死掉的路人甲。
我是真的怕了,懊恼过后的一阵后怕尤为要命,远比当场的恐惧要更折磨人。尤其是马克拉着我看着监控,戳破了一切后,我更是再次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我从爬起来再到打电话,也就十几秒,按照程序我一点错没有,万一驾驶的人失误或者慌乱中没看到,可能就会对冰面进行二次挤压,李观棋怕是要早被掀入水底,那绝对抗不到我们的营救。
这是两条性命间的选择,更何况就算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立刻去营救,探着身子下去捞埃米尔,怕是被挤碎的就不止埃米尔一个了,连我也得成肉馅。马克给我讲道理摆事实,就是希望我能够振作起来,不要自责不要难过,看淡一切心里记得就好,路还是要走下去。
跟马克不对付的琼斯也来到我的房间劝我,他其实也有点沮丧,他说是他利用水炮轰击冰山,导致有不少实心冰松动,砸中下面的冰舌从而崩解上浮,那些脱离连接快速浮起的冰舌接连以掩耳不及的速度撞在海螺号的底部,这才导致了一系列的惨剧。
不过他并没有我那么沮丧,他扶着我的肩膀说道:“你说过一句话,我挺喜欢的,卖力者得报酬,卖命者得血酬。海螺号给了我们超过其他船员的超级报酬,给了我们圆梦的机会,那我们就该做好随时丧命的准备。”
说着琼斯脱下了身上的防寒服,把里面的毛衣绒衣一并脱掉,露出了健硕的肌肉,在他的胸肌和肚子上分别有两道很长的疤痕,尤其是肚子上那一道还泛着褐红色,应该是好了没几年。
琼斯指着伤疤说着:“胸口这一道,是刚上船时被塞壬利爪给穿透的。肚子上这一道,是去好望角抓海怪,被当场开了膛,肠子都流出来了,当时船医技术不比马克差,硬把我救活的。后来半年后,在直布罗陀海峡,他掉到海里失踪了,马克这才上了船。”
马克在一旁点了点头:“没错,咱们海螺号干的事情本就九死一生,不这么玩命凭什么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你没经历过真出人命,可没有爆开的丁健,怎么有上船的你呢?”
是啊,他们说的有道理,可话是这么说,我虽然不再矫情强挣扎着恢复了工作,但还是十分沮丧,船上众人也有点提不起精神来。接下来的行程我们小心翼翼,几乎是龟速前行,终于到了蕾薇娅指定的地点。
林驷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心里有点气,海底世界的行路对于塞壬来说没有那么困难,只要往深处潜游就可通过,加上有林驷为他们特制的潜水服,他们大可以去找我们。非让我们驾船过万难来这里找他们,是事出有因还是故意为之?我有点怨气没处撒的感觉,可事实确实就是我们要是以别的方式前来,埃米尔就不会死。
好在现在是暖季,我们除了防止再有冰舌冰层断裂,造成船的剧烈颠簸,这个温度加上是防冻金属材质,倒也不担心会被冻在浮冰中。海螺号的材质已经经受住了考验,这毋庸置疑,就我们遇到的这次磨难,换二一个船,准得被撞漏撞沉。
蕾薇娅和我的距离已经很近了,我没有梦游海底时那随心所欲穿越千万里的本事,我们俩除了需要玉贝粉的作用,还得离得足够近,否则也只能单纯感应。她要求我身穿深海潜水服下海一会,我们之间的沟通越来越顺畅,而在精神等级更高的蕾薇娅面前,我的小心思昭然若揭,她很快就知道了我所想和我极度愤怒的情绪。
而我能知道的,也仅仅是她知道了这么简单。我心中越来越难受,我俩之间的关系好像不再平等严重失衡了。
“你能去吗?”林驷担忧的问道。
“能。”我答的很痛快。
彼得说道:“不行我替你下去,你和蕾薇娅在船上不一样也能交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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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亲自下去身犯险境,虽然上校和巴颂老爷子都在,可到底是要有个年轻力壮的大副留在船上主持大局。”我强挤出一丝笑容:“再说……”
“在说什么?”
“如果我不去搞明白为什么让咱们开船来,埃米尔就白死了!”我咬紧了牙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