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冰层下的冰柱

连林驷都说麻烦的麻烦，肯定不是小事。麻烦首先在于我们靠近时，会遇到更大更多的暖季浮冰，这源于冰川融化，如果上岸碰到冰缝的几率也会增高。但好处也在于暖季，气温稍微高了一点，有利于我们的行动，被失温冻死的可能也减小了。其实原本死亡冰柱也就是名字吓人，本身没那么可怕，只是一种自然现象。当温度降低到一定程度后，海水里的盐份被分离出来，海水发生结冰并形成柱状向海底延伸，因速度极快也没明显海水波动变化征兆，故此悄无声息就可让所过之处的海洋生物都被冻死，也由此得名。这很像冰舌的形成，只是冰柱是向下延伸的。

不过这次难度在于此时是夏季，林驷也没料到蕾薇娅要取的冰柱在这么靠里的地方，没有任何的破冰船可以直接破开如山般形成高原的冰架，而在那之下潜水器也因温度太低，无法正常工作。

这也是蕾薇娅起初同样没想到的，为了我手杖中的这点玉贝粉，他们足足付出了数条塞壬的生命，包括十几条塞壬的冻伤，而现在她们必须向更深处进发才能找到玉贝粉，挖掘队伍本身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我发现了我和蕾薇娅记忆碎片的流淌，蕾薇娅的精神等级高于我，自然更明白个中细节。起初我们藏身海底巨大鹦鹉螺身体中时，她很珍惜族群仅剩的玉贝粉，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而现在塞壬族群内玉贝粉耗尽，她也知道了玉贝粉的来之不易，却时常跟我沟通，哪怕这些玉贝粉沾满同族的鲜血，但显然从我这里可以获得知识与人类的智慧，而我又读了太多杂书学了太多东西，这才是她更需要的。

值得一提的是，我可以做到与其他人类的碎片流淌，她却只能通过我获取，同样我与其他塞壬也只有感应，并无这种高级精神通道的形成。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蕾薇娅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首领，她离着手段狠辣御下高超越来越近，我却觉得我对她的好感越来越远。塞壬的世界不是我可以揣测的，我更不能要求她像林驷一般，可以金刚怒目也可菩萨低眉，只是她现在的做法让我感觉很陌生，也很残酷，可能我就是个扶起来的普通人吧。

我不去想这些复杂的事情，却又不得不想。

我们的船体开始愈发频繁的接触到漂浮的大小浮冰，雷达和声呐上的光点也越来越多。船桥的船长室内不敢再离人了，我和林驷以及巴颂老爷子还有埃米尔为一组，彼得、古德上校和一郎以及李观棋为一队，两班倒轮流待在船长室。

即便海螺号全自动驾驶科技很是先进完善，船也很坚固，但我们还是不能冒一丝风险，需要随时在机器误判的危险时刻切换手动模式，人工二查各种数据。在南极腹地船一旦搁浅或者沉船，能不能获救就得看命了，可就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大概率是命不好的，不是没有救援就是救援太远，总是死路一条。

“地球上的水并不一定是原本就存在的，实际上海洋也只是面积大，缩成球体与地球相比其实没多少体积。”林驷说道。

我想了想说：“问题人类好像和海洋生物不太一样，我说不太好，但我们通常不依靠工具的话，是生活在一个平面的，但在这个平面内，我们又能前后左右的移动，双腿用力还能跳起来。总之就是只能沿着大地在一个平面上生活，但海洋生物就好像更加立体。”

“没错，所以有种论点称在漫长的地球岁月中，曾出现过多次文明，也有过外来文明，人类只不过是当下最新的那个。这种论点并不完全否认人类的进化论，只是说我们的借助了其他力量加快了进化。他们认为海洋生物是三维文明遗留下来的动物，而这些动物有些上岸变成人后，在一方面进化了，一方面却也退化了，变成了介于二维和三维之间的动物。”林驷说道。

“就是说，我们曾经可能都是另一个文明的宠物，是吗？”我疑惑道。

林驷点点头：“差不多吧，不过地球上的水的确不是原本存在的，是外星而来的。”

“外星？”

“没错，”林驷把舵交给了埃米尔，举着杯子到了我身边说道：“实际上在早期地球经常受到天外彗星的撞击，而这些彗星中有着大量的冰晶体，这才有了最初大量的水。在目前太空探索中，水在其他星球并不稀少，可以说相比之下地球上的水资源还算匮乏的，只不过它们的液态水并不常见。”

“为啥彗星不会再撞击地球了？现在。”我问道。

“短时间内撞击概率不大，应该。”林驷学着我说了个倒装句：“你们齐鲁人的倒装句真魔性，我都快被你感染了。自古就是这样，孔子‘贤哉，回也’，不就该是颜回真高尚吗。”

我笑了，林驷这张口就来《论语》的，我要不是学文的，真接不住：“继续讲正题，为什么彗星现在不撞地球了？”

“也不是不撞，只是现在撞的概率小了，地球已经大致有46亿年的历史了，所以出现多个文明有可能，发生变化也是正常。在现在这段时间，我指的这段时间可不是几百年几千年，是更长的亿年，总之宇宙爆炸让我们的星系不断发生着变化，所以现在有其他行星替我们挡住或者吸住了大一点的彗星，加上有月球这个微卫星的出现，这才少有彗星撞击地球，最多就是小陨石而已。”林驷讲道。

我突然明白了林驷的意思：“你是说，无论是鏖鳌珠还是玉贝粉，其本质的物质其实都是天外来物，所以以人类目前的科技，还无法发现其元素，更无法制作出来，因为它本来就是没被发现的新东西，对吗？”

“对。”林驷认同道：“所以无前人智慧，研发就很苦难。地球本就是上天的恩赐，自然的演变和造物主的神奇，故此不光有这个星球原有的，还有天外来物的馈赠。实际上有人说生命起源于火山口、温泉等温度较高的地方，可也有一些观点认为，死亡冰柱的这种低温才是生命的起源。而死亡冰柱，可能是生命冰柱。”

“没太听懂。”

“当海水被冻结成死亡冰柱时，盐会下沉，如果细细观察，便会发现冰柱本身的柱状并不是表面光滑且结结实实的，其实更像是海绵，而脱盐才能让生命出现。”林驷简单的讲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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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前方有大量浮冰。”巴颂老爷子此刻说道，打断了我接下来的提问。

我从船长室放眼看去，前面本来海水多浮冰少混杂的海面，突然产生了变化，在阳光的照射下，前方的海面上也多了许多漂浮的白色，宛如塑料泡沫板盖住了大部分海面。我们保持船速，关闭了预警雷达的提示音，在这种情况下，近端雷达几乎是瞎的，因为前后左右已然尽数是浮冰。

我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声呐，防止有隐于水下的大块冰突然断裂浮出，在这个地方冰舌还应该不至于形成。瞬间，我感觉到心头莫名的一揪，我下意识的摸过寸步不离的手杖，顶端的透明球内，玉贝粉正发着光。

我握紧着手杖，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对屏气凝神看着我的林驷说道：“老大，蕾薇娅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