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爸爸

第12章爸爸

“都别急，爸可能是心情不好，在某个亲戚家里说说话。我们这就去找。”严徐来忙把我推出门外，又转回去轻言细语宽慰了我妈几句。

几个舅娘也站出来帮着劝：“是呀，姐夫是明白人，不可能去做傻事。一下摊上这么多事，向暖已经压力够大了，你理解理解她。”

尤其是小姨，这些天为我们家的事，已经是弄得焦头烂额。手一挥，不耐烦道：“我还是回去照顾朵朵吧，你们该找人找人，该输液输液，都别闹了！”

我妈瞪我一眼，乖乖躺下，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我心里其实痛得要命，我没想闹，我怎么可能舍得在这种时候吼我妈。

可我非但没进去道歉，反而拉长了脸，淡漠中夹杂着冰冷。

我也是人，失去亲人，我也悲痛欲绝，可谁又来安慰心疼我呢？

……

情绪归情绪，从医院出来，我和严徐来立马开车去河边，同时打电话给几个舅舅，请求他们的帮助。

我们一行人，沿着河边找了很长一段路，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我的心一点一点下沉，一点点的绝望。如果我爸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难道这个家，没有向阳就真的过不下去了吗？就这样散了吗？一切都破碎了，完蛋了吗？

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我也好想直接跳进河里去。

我想，就算我爸真的想不开，跳下去了，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有时候，死，确实比活着要容易得多。

大家都着急起来，徐来说：“报案吧，都失踪一天了。”

也许他心里，也在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吧。

我同意他的意见，毕竟人多力量大，就算我爸真的走了极端，总得把尸首找到吧。

于是，我们兵分两路，几个舅舅去派出所报案，我和严徐来继续在河边找。

老家的几个亲戚，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也跟着来找。

其中有个我和向阳要叫三叔的人，说了一句：“你爸他，不会回老家去了吧？”

“应该不会回老家，连房子都没有了，他回去干什么呢？”再说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儿子下葬，妻子又在住院，他没事回老家干什么？

除非他疯了！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陡然炸开……在广城时，常馨菲就说过我爸精神状态一直很差。

回来的这两天，我也感觉他言行怪怪的，莫非？

我的心一下揪起来，只觉冷汗源源不断的往外冒。

“谁说得清呢？也许他送那个亲戚回去了也不一定。”三叔又补充一句。

严徐来忙道：“三叔，要不麻烦你打电话回去问问看？”

“对对对，我先问问看。”三叔拍了下脑门，慌忙拿出电话，连着拔了好几个才打通。

我甩甩了沉重钝痛的脑袋，眼巴巴的望着三叔。

“你们有没有看到向泰民？对对对，就是听说不见了，你们去村子里找找看，他们的老屋基，还有老爷子的墓地里……”

过了没一会儿，有电话回过来，我爸确实回了老家。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回老家？

也不敢去想，因为心里冒出来的那个答案，我承受不起。

我和严徐来载着三叔，开着车直奔老家。

村里的路没修通，汽车没办法进去，我们只好在离村口不远的地方下车走着去。

从村口到我们的老屋基，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因下了大半天的雨，路很滑，我和严徐来都摔了跤，浑身是泥，很是狼狈。

当我气喘嘘嘘的往家的方向跑时，以前的邻居二伯对我喊了一嗓子：“向暖，你们终于来了！你爸在这儿坐一天，怎么劝都不听。让他进屋他也不进，和他说话也不理，我们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谢谢二伯。”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继续往家跑。

远远的，我看到我爸，坐在老房子的废墟里。他怀里抱着一根树桩，双目无神的看着远方，消瘦的身体，微微抖动着，像是秋风里的枯叶。

这样无助的父亲，是我从未见过的。虽然在我妈嘴里，我爸一无是处，懦弱无能，但他在我心目里，仍是头顶的一片天。

如今，我眼睁睁的看着这片天垮了，和这片废墟融为一体，满目疮痍。

雨后的村庄，烟雾缭绕，我的眼睛被熏得有些发疼，缠绕了淡淡雾气。

我放缓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向我爸。

“爸……”严徐来刚一出声，我就制止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错觉，我觉得我爸现在正在做一场梦。

我怕惊醒他的同时，他的世界就会瞬间坍塌，四分五裂。

我让徐来他们全部停下，我一个人走到我爸面前。

我缓缓蹲下，抬头看他，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嘴唇蠕动几下：“向暖，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