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无题

返朝之事即已决定，所以从第二天起，即七月四日，馆中几人也忙碌起来了，开始做起临行前的最后准备。

经过商议之后，李彪和蒋少游继续要在最后几天，去南郊观览南朝郊天坛形制，再去石头城附近采采风，还有几处诸如乐游苑这种对外开放的园囿游览一番，最后还有以建康首寺，始建于孙吴时期的建初寺，以开窟名震建康的栖霞寺等几座有名的寺院看看。访查寺庙主要由蒋少游负责，比起李彪这种经学大师，蒋少游除了经学学问，于雕凿艺术上的成就远胜于李彪，所以收集南北两地在造像开窟形制，分辨南北差异的活也只能交给他了。

至于刘腾，就委派他们去各大集市上采购要带回去的物资，这些东西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清单，既有宫中所需，如张方纸等上好的纸张，也有一些多在南方出产的药材，甚至就连合丹用的雄黄都有。此外，还有李彪、蒋少游、郑道昭等人托二人买的一些杂物。南方的货在平城也有不少紧俏的，李彪等人临行前都受了些人的购物嘱托，只要不是太多，夹带一些也没什么。官方购物不需要在关津交税，能省下不少钱，所以经常有人利用这种机会购买些奢侈品南北倒手赚差价，只是这回因为拓跋慎在，没人敢大量的搞。

而于忠则负责筹办路上所需的粮食和必要的军器等事，此外他还要将回朝的事通知随从卫军，另外派人先过淮前往徐州通报任城王。

分配好个各人的事，拓跋慎正要返回后院，突然想起这几天很少见到的刘文远，心中不禁感叹这人还真是没有存在感，差点把他忘了。想想刘文远的事怎么也该办完了，回京的事也要跟他说一下才好，就派人去叫了刘文远来。

刘文远见一向不怎么注意他的拓跋慎突然一大早派人来找他，心理微慌，以为自己勾结南朝的事发了，只是见来人不是手持刀剑，才心下镇定下来，跟着来人一起到了前厅。

前厅中只有拓跋慎、陆光、郑道昭与几个婢女，见刘文远进来后，与拓跋慎二人见礼毕，拓跋慎说道：“刘君这几日都在做什么？也是孤疏忽，丹扬王殿下将刘君托于孤，只因事情杂乱繁多，竟少有关怀。山陵之事，刘君可办完了。”

刘文远初听拓跋慎问他这几日在做什么，心理咯噔一下，以为自己真暴露了，待听了后面的话，才知道拓跋慎这是跟他客气，心中定定神，说道：“诸事都已办好。”

“那就好！”拓跋慎点点头，道：“有件事正要告知刘君。我等来建康已近二旬，不能再做久留。昨日孤已向齐主请辞，将于本月八日渡江返朝，叫刘君来，便是要告知刘君此事。”

刘文远听了拓跋慎所言，面上微有异色，强自镇定，长揖道：“仆想行前再去拜望山陵，请几位法师前往做个法事。望殿下允许。”

“好，孤分君三五人以做护卫，只不知何时去？。”拓跋慎关怀道

刘文远当然不愿有护卫跟着，但又不敢明着拒绝，想了想道：“多谢殿下。仆想，今日先去集市采买香烛等物，明日再去祭拜。”

“甚好，若有所需求，刘君自可找孤。”

打发了刘文远，拓跋慎与正在观摩新得了几方新帖的郑道昭聊了几句，就回到后院，却浑不知刚刚出了前厅的刘文远连自己的房间都未回，而是步履虽显从容，面上却有焦色的走出了庆义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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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慎与陆光到后院时，陈夫人正和几个婢女在井边转着井轱辘，打水洗衣晾晒。当世的衣物，尤其是女性，多有曳地，加之盛夏浮尘飞扬，洗衣服的频率比其他季节都要多。所以这几天院中显得更忙碌些。

小陈郎君今天没读书，而是坐在廊下的石阶上，两手支着下巴，看着母亲等人发呆。

拓跋慎回到房间，也无心看什么书，在窗边坐了一会儿，想着回去要不要给冯清、曹贵人还有高贵人、郑嫔诸宫妃，十几个弟弟妹妹准备些礼物，奢侈品买不起，送些有江南特色的东西就好了。

心中默算，手中下笔，将要送的人列在表上，发现要送的人还真不少。冯清等人的送了，也不能把皇帝落下了。皇帝的有了，几个叔叔姑姑的份额又出来了。

这次受了任城王的帮助，也不能少了他的份儿。

还有一些有权势的近支诸王、外戚，他们的面子也要到位。

此外还有冯熙，冯诞诸兄弟姐妹的。自己现在托名在冯清名下，于冯熙那里也不能失礼，这大大小小又是二十来份礼物。

列好表一看，还真不少人呢！整张纸面都写满了。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拓跋慎不觉头脑发胀。

这人来送往的，真不是自己擅长的，还是找个有经验的帮帮忙吧。

要说有经验的，自然是女性且持过家的优先，可这馆中大多是男人，持家的事多是不懂的，强要他们操办，只怕时间到了，都备办不起来。

萧子卿的王妃倒是懂这个，可是也不能去找她吧。

手中拿着镇纸，轻磕着案面，拓跋慎的视线忽然注意到正在和婢女晾晒衣服的陈夫人，这才想到，陈夫人出身士族，虽然家道中落，也曾是一家的女主人，在萧衍家也有几年，比庾王妃或有不足，比馆中的诸公却有余，不如找她出出主意。

将表中文字摘要不适合的部分，如把“冯熙”改为“太师”，将不能给外人看的名字稍作更改下，再将皇帝，冯清，曹贵人，高贵人三人涂掉，拓跋慎道“陆卿，你去请陈夫人来，就说我这里有事请她参谋。”

说起陈夫人，拓跋慎想起以前曾答应她，让她在出发前去祭拜亡夫陈敬的事，现在只剩三四天了，也不好再拖下去了。

等陈夫人进来后，拓跋慎先把四日后就要出发过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主动提起明日可以安排她们母子祭拜其亡夫之事，然后将自己的难处说了一下，把修改后的表单递给陈夫人，说道：“这次同行之人约四五十，车马或许当不到二十辆，又需携载集市购买之物，故此礼物也不需过大过奢，只以民间家礼即可。我家中长辈兄弟姊妹甚多，以此颇为劳神，夫人操持家务，熟稔此道，故此请夫人参谋一二。”

陈夫人初闻出发在即，神情恍惚了一下，旋即收摄心神。在谢过拓跋慎后，接过表单仔细看了起来，半晌不语。

拓跋慎看着陈夫人，等了一会儿，见陈夫人视线离开表单，才开口问道“夫人可能相助？”

陈夫人手持表单，微礼道：“妾在萧参军府邸，也曾随萧夫人往迎外客，备办礼物。若求贵求珍，非妾所知，若以士人相尚，妾虽识少见浅，尚能置办。只是时日紧促，少说也需二三日。”

拓跋慎得了想要的答复，抚掌喜道：“甚好！甚好！如此，此事就由夫人做主了。馆中奴婢，夫人尽可指派，所需钱财，我会告知库房，夫人可随意使用。”

陈夫人颔首领命，行肃礼后转身出去，拓跋慎为表谢意，亲自将她送到门外，并召集奴婢，嘱咐她们听从陈夫人的安排，才与陈夫人礼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