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6
chapter46
听到这话,周昳礼实在忍不住了,她冲上前去推了壮汉贾相一把:“住口!”她冲他喊道。
周昳礼是在贾相说“哭什么哭,忍着”的时候来的,她被房间内的场景深深震慑到了,一动不动在院门边站了好几秒。
几秒后,贾相就触发了关键词,周昳礼成功解除封印。
壮汉贾相被偷袭了个猝不及防,低头一看,一个俊俏的小娘子正怒瞪了圆眼看着他。贾相身高八尺,周昳礼身高只有六尺,她怒气冲冲站在人家面前,还不及人家肩膀高、还不及人家一半壮。
“你是谁?”贾相见她容貌气质不凡,不敢轻举妄动。可他的目光却极不友好,上上下下极其猥琐地打量周昳礼,让周昳礼生出一身恶寒。
“我是——”我是你祖宗。
祖宗二字还没说完,乔朝言就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我是仙水县衙推官乔朝言,干什么呢!”乔朝言的手又往上抹了抹,干脆捂住周昳礼的脸,让他们记不住周昳礼。
乔朝言以前来看过吴生、吴渺兄妹俩,他们不至于不认得。
最终,乔朝言驱走了他们两个,也只能先驱走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临走也没能再看到周昳礼的脸。
“松开!”周昳礼甩开乔朝言的脏手,一脸怒气。
“你,你,你还对我发火?你刚刚就那么冲上去?”乔朝言也是一脸怒气,“让这两个渣滓知道你谁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周昳礼凶狠回道。
她不和乔朝言说了,去往吴生面前,轻轻扶起他:“你就是吴生?还欠王必扬多少钱?”
吴生说了个数字。机械地说着,问他什么就说什么,像只没有了灵魂的木偶。
周昳礼听到后皱了下眉,她擡头望了望四周,房内的惨烈之景触目惊心。她不忍多看,最终与乔朝言对上了视线。
“你打算怎么帮他们?”回去的路上,在马车上,乔朝言问周昳礼。
周昳礼没有回答。
“你打算把你身上的钱给他们吗?”乔朝言又问。
周昳礼沉默些许,摇了摇头,回道:“我不是救世主。”
乔朝言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就在刚刚,在吴生的家里,周昳礼问清吴生一家所欠的债款后,二话不说就从自己身上搜罗了起来,忙忙碌碌搜出一堆碎银。
她将这些碎银拿在手心看着,还觉不够,又从头上拆下那几根簪子、耳坠,送给吴生和吴渺。给他们请了郎中,叫他们先别拿这些钱还债,先出去躲两天。
乔朝言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不予置评。
“吴生不是有的功名吗?怎么还受如此欺辱?”周昳礼问,她的眉毛自从进了吴家院子就一直皱着,现在也没展平下来,现在扶着车窗在外透气。
“吴生有功名,王庸辅也有功名。”乔朝言说出了一个名字。
“王必扬是王庸辅儿子?”周昳礼愣怔片刻反应过来,震惊,皱着眉头震惊。
“是啊。”乔朝言说,“没想到吧,老子是我大眀一等一的栋梁,儿子却是我大眀一等一的废柴。”
事情还要说回六年前,六年前异族人打进来,西北一下就乱了。商彧来到了雍州担任总督兼巡抚,平定战乱安抚人心。可就算有人领兵打仗,也没有钱啊。
国库空虚,没有钱。没有钱怎么打仗?喝西北风去?喝不饱滴。
于是当时的户部尚书王庸辅就提出在西北重新丈量土地、调整税制。就是在西北搞土改。
当时乱嘛,西北那边什么都有,盗贼、反贼、流民、异族人...一锅粥了。商彧带了几万兵士过去,二话不说拿了户籍册子就开始重新丈量土地,军队就在他旁边护着,他手里还拿着皇帝诏书。那些人恨得他牙痒痒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丈量清楚土地后就是收税,按王庸辅提出的那个税制收,还抄了几个欺压百姓严重的地主的家。将这些地主的土地分还给流民,把他们安置在土地上。
他一边做这些事一边操练士兵,西北很快安定了下来。
主意是王庸辅出的,所以王庸辅被定为平定西北安抚人心的首要功臣。之后他的官是越做越大,没过两年就入阁拜相了。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王阁老也确实是实至名归。
这些事举国皆知,周昳礼哥哥当时也是西北雍州的官员,她怎会不知。
“王必扬真是王阁老的儿子?”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敢置信。
“是呢,还是卫夫人生的独子。”乔朝言告诉周昳礼。
王庸辅少年贫寒,卫夫人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卫夫人原先是官家小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卫父见王庸辅有才,格外欣赏他,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希望女儿能跟她过好日子。谁知王庸辅青年时时运不济,上疏直谏,然后一贬再贬,一度流落到了岭南,卫夫人却始终不离不弃地照顾他。
等到那奸臣死亡,他守得云开见月明升官时,卫夫人却病故了。所以王阁老很宠溺他的这个儿子。
“一定有办法的。”周昳礼说。
一定有办法的......
她看向窗外,窗外是大片的、浩荡的麦田,雍州有大河流经,纵有风沙之扰,秋收时也可见沃野千里。如此的肥沃的土地,也就是堆积成山的金银。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周昳礼真想象不到,五六年前,他们是怎么从豪强手中夺回这片土地还给百姓的。
望着这一览无余的原野,以及马车后空旷的大路,周昳礼突然想起什么,问:“乔朝言,嗯...你们,你们...”
她斟酌着词句,道:“你们若是想追踪什么犯人,想要了解她的行踪,你们会怎么办?”
“派人跟踪?”
“派人跟踪太明显了。”乔朝言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而且很麻烦。”
“那你们是怎么...”周昳礼说着说着察觉到了乔朝言射向自己的、怀疑的目光,她停顿一下,“修正”了一下自己的语气,问:“怎么得知犯人的行踪的?”
“盯梢,暗哨。让衙门里的人穿上寻常衣服待在街头巷尾,一有动静就汇报过来。”他一副这你怎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周昳礼沉重地点了点头,又扭头过去看窗外,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