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chapter29
周昳礼擡头，她的手指立即触碰到了掌心的绷带，她四下望顾一番，他现在在哪？
“我什么都不懂。”人太多，庭院太大，她放弃了寻找，他就算待在外面，也是一堆人围着，她继续把“彧”字写完，“我还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
他必须要天天面对这些事，这些事需要他来办。需要他濡弱谦下的外表，需要他的心性，需要他的沉稳与果决。
“乔朝言，如果是你来与他们谈，你会做出如何决断？”周昳礼看向乔朝言，“你想过没有？”
乔朝言迅速闪开端详她面容、揣度她心里的好奇目光，闪的太快，闪到眉毛了：“我啊...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还是得看皇上和内阁的意思。”“然后因势导利...算了不说这个，我一个县令，现在已经知道事件后果了。这这这...纸上谈兵，我不纸上谈兵。”
“反正我做不到像我老师那样，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他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了，说：“要是我去谈的话，肯定也不能让步。”但是...我该怎么做呢？才能让他们都听我的？
周昳礼又低头写了会儿字，乔朝言这回没看出她写的是什么了，她写着写着，似乎开始瞎涂瞎画，过了一会儿，问他：“我要去找商彧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你...”算了，算了，不问。
“你...”乔朝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去吧。我...我去看戏。我去看戏了。”
汤复舟的庭院里，有一座两层高的阁楼，阁楼正面他家的荷花池，北面往下俯瞰，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戏台。
阁楼周边绿树环绕，环境清静幽雅。
李铎新和商彧，还有周昳礼不认识的一些人，在里面说话，她来了后，在里面待了一会儿，看出来商彧现在抽不出身，她没办法和他说悄悄话，她便出来，往下看戏了。
她看到了乔朝言，乔朝言虽然换下了深色布衣，穿了身锦衣华缎，但他还是与这里格格不入。
周昳礼其实挺羡慕乔朝言的。他换了个姿势，中途突然顿住不动，看向某个方向。周昳礼顺着他的视线观望过去......徐苒西来了？
是母亲让她来参加汤复舟的喜宴的，徐苒西本人并不想来。父亲离世后，徐苒西想过很多很多遍，自己该怎么办这个问题。
恨汤复舟吗？
家族的残衰，母亲的悲痛......有一段时间，她很难不恨。但是当她知道整件事情始末，她知道，或许就算没有汤复舟，也有别的复舟会出来对付她爹。
恨汤复舟，还不如恨人性的卑劣。
父亲逝世后，徐苒西对母亲唯命是从，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叛逆”，这次母亲让她过来，徐苒西却是很难理解。
“事情已经过去了，父亲的事真的已经盖棺定论了，去或不去，有什么分别。”
母亲等她发泄完怒火、委屈，只是告诉她：“我就你一个女儿了，我不能再失去你，我只想你好好的。”
父亲的全世界有整个天下，母亲的全世界只有她了。能够让母亲放心，那她就来吧。
徐苒西没有想到，这次来汤府赴宴的各方人士，居然会这么多。
她和杜峪风一起来了，来了没多久，第一个上前搭话他们的，是汤复舟。她一点也不意外。
汤复舟的伪善，已经让人难分真假。你看不出他一点不善良的地方，但他就是和善良不沾边，所以他是纯粹的“伪善”。
“苒西。”汤复舟叫她。
徐苒西转身，对汤复舟摆出了一个笑。
“苒西，真是好久不见了。”汤复舟说完，热切地笑了起来。
是，自从父亲逝世后，你就再没来我们家了。“好久不见，汤伯伯。”
“在看什么？”周昳礼闻声转头，发现商彧走出了屋子，来到她身边。她回身看了看屋子内，好多人，看看商彧，算了，还是不轻举妄动了吧。
“徐苒西来了。”她对商彧说。
商彧往下观察了几秒，徐苒西在和汤复舟说话，他“嗯”了一下，道：“我也很意外。”
虽然徐苒西的事也很要紧，但是...周昳礼再次回身望了眼屋内的人，将手靠近了商彧的手。
怎么办，怎么办，我只会给你添乱...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来找你。
商彧一下捉住了她的手，抓在掌心。
“怕人看到吗？”“为什么？”他问。
周昳礼老实了：“不怕。”她摇摇头：“有些事只能在家里做！”
家。商彧松开她的手：“我也想回家了，但还得在这多待一会儿。”
“我明天想去梁州看望鲁先生。”“明天上午去，下午就回来。”
商彧收回目光，点点头：“那让白羿跟着你。”
晚间很早，商彧便带她回去了，回去做一些在外面不能做的事情。今天夜里下了一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下得很急，雨水噼里啪啦击在青石板上。
击在庭院里的池塘里，圆满的在池塘里月亮的倒影被雨水冲散。厚实的像被子一样的黑云盖上，洁白的月光沉睡在了夜里。
第二天巳时，周昳礼到达梁州仙水县。她昨日和乔朝言约好，今天去看望鲁伯忠。她现在在县衙对街的一条小铺子里，吃早点，等待乔朝言，等他从县衙里出来。
“师叔，来这么早。”
周昳礼从窗外看到乔朝言进来了，乔朝言的身影从她眼前闪过，她的目光定在了一位跪在衙门前的姑娘身上。
她跪在衙门前，人来人往，她腰杆挺得笔直。
“周昳礼，你在看什么呢？”
阳光直直而下，呼唤声敲碎沉重的外壳，周昳礼一惊，恍惚中似有回过神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