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chapter30
在去往鲁先生宅院的路上,马车里,周昳礼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看见了自己。
她好像始终游离于自己的身体外,又处于自己的身体中。
她看见自己在,,在驿站醒来第二天,毅然拒绝商彧,没有去见夏结,而是去往了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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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梁州后,好几日,她都待在梁州。
新任梁州知府是个好人,周秩礼留在官署的东西,他都没有送走,还原原本本地放在原来的位置。
好像周秩礼还会回来...
之后,她将这些东西整理好、一齐打包,带着去往了仙水县。那地方有她哥的房子,周昳礼要将这些东西送到她哥的宅子里去。
仙水县离周秩礼的衣冠冢并不多远,放置完她哥的东西后周昳礼每天都会去看她哥哥。除了这事,她一时也找不到别的事可做。
有时候是下午去,坐在哥哥的坟墓前看完晚霞回来,有时候是晚上去,靠在哥哥的墓碑前看漫天的星斗,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西北天冷,半夜又被冻醒。
冻醒就回家了,没冻醒就第二天早上再回。哦,她在仙水县长租了个小房子,既然说不住秦州府的官署了,她也没打算住在梁州府的官署。也不住在她哥的房子里。周昳礼不愿,不忍心。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今日,周昳礼又一次在哥哥坟头醒来,醒来一阵哆嗦,真是太冷了。醒来被朝阳晃了眼睛,她擦擦眼、摇摇头,这才清醒些。
拿起旁边的烧酒酒壶,周昳礼从地上站起来,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又发了会儿呆,最后拍了拍兄长的墓碑,才转身离去。
她打算马上去集市弄碗热腾腾的豆腐脑,再来两个大肉包,吃完了再回去睡一觉。
前半部分完成的很顺利,后半部分...周昳礼没想到自家门口有个人正在等她。
她酒足饭饱,困得很,行至门前,路都不看了,闭着眼睛在口袋里摸钥匙,恍惚间,听到有人正用一副懒懒的腔调喊她:“周昳礼——”
钥匙“啪嗒”一声插进去了,周昳礼勉强睁开眼睛,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嘴里念叨着:“何方神圣啊?”
随即在邻居家的门前看到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他坐在邻居家的台阶上,穿着深色的布衣,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眉目倒是俊朗,神态洒脱。就这么看着周昳礼,又喊了一遍:“周昳礼?”
“你又是谁?”
周昳礼没睡成觉。
对方说他是仙水县的推官,名叫乔朝言,周大人对他们有恩,听说她来了,知县大人特命他来接待周昳礼。
他说这话时十分严肃认真,完完全全收起了刚刚的一副“慵懒”模样。
周昳礼听了他的话只想问,这个时候来,是你们接待我?还是我接待你们?
她倒了杯水给这位推官,对他说:“多谢大人美意,不过是我兄长于你们有恩,昳礼并未为仙水县做过什么,受之有愧。”
他“诶”了一声,摆手表示:“叫我乔朝言就好。”
“早上才回来,昨日整夜都去看你哥了吧?我们仙水县这一拨官员,从上到下,几乎都是你哥举荐的。不想听听你哥在这的事?”
乔朝言当时听他们县令说周大人的妹妹来了西北、到了仙水县,他也很震惊,心想这姑娘家不待,来这不怎么太平的地做什么。然后县令大人就与他说了周昳礼现在的家庭情况,他便说不出话来了。县令大人叮嘱他,自己最近忙,实在抽不出空来,要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位周姑娘,一定要确保人平平安安的。
“想。”周昳礼说。
“那客气啥,饿了没?我请周姑娘吃早饭去?”乔朝言一点不见外,当即站了起来,说走就走。
眼看着他要走出门外了,周昳礼只好喊道:“乔朝言...”
“诶?”
“我刚吃过。”
“不瞒齐大人,我昨日醉酒误事,在我哥坟前睡了一觉,刚刚吃饱了饭,现在只想睡觉。”她说着,从椅子上站来,来到乔朝言身边。
“我们晚上再见,可好?”
“...好。”
九月也是科举考试放榜的日子,在今年的九月十七这一日,雍州各地大大小小的县都派了人去往秦州,抄录中举的举人名单。
名单会被送往各府、县学里。
梁州府也派了人去抄录名单。
梁州府学
吴生这次又没考中。他十岁攻习举业,二十岁中秀才,之后便一直待在梁州府学里,准备乡试,到现在已经十余年了,经历乡试四次,皆未考中。
今日放榜,考中的举人老爷已经请大家喝酒去了,没中的学子也参加宴会干脆一醉方休。府学里没什么人,夕阳散去,黑夜笼罩,整个府学现在安静非常。
北风呼啸而过,吹得树叶哗啦作响,走在廊上的仆役赶紧缩了脖子,疾步而去。
“你不是老嚷嚷自己能中举吗?”
府学里一处没人注意的厢房,门半敞着,房间内除了读书用的笔和器具再没其他,一张木板床上铺了一次薄薄的棉布,上面堆了些冬天穿的厚衣服,除此之外,被子都没有。
房间里的火炉许久不用,早已报废,穿堂风从窗户直直吹过房门,把门打在墙壁上“啪啪”作响,冷得直令人哆嗦。
房间里,三个男人把吴生逼入墙角,他们穿着厚实的棉衣,身强体壮,死死钳制住瘦弱的吴生,使他不得动弹。
为首的男人身着锦缎,头戴花帽,北风吹不到他,只能轻轻掀起他帽檐上的绒毛。
他站着,笑着低头看吴生挣扎而不得解脱的样子,吴生的手膀只有他仆人手膀的一半粗,怎么可能挣脱得了呢?
“别白费力气了。”王必扬懒懒劝道,“你们家就那么点钱,把力气费掉了,没钱吃饭了,可不得饿肚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