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
chapter53
商彧看她两秒,最终也说“好”。
“早点休息。”说完之后,他很快走了。
他走之后,周昳礼也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深思,她躺在床上,很快就困了,于是最后都没有起来去熄灭蜡烛,就睡着了。
第二天,太阳很大,天气很冷。
在通往仙水县衙的来往人员繁密的街道,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随着人群缓缓驶入,走到一处没有什么人进入的僻静分岔路口又悄然脱离,缓缓驶出,最终这辆敦敦前行的马车在小径成荫的绿景里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部堂大人。”
马车最终停在了仙水县衙,一早接到消息的齐明朗早已等候在此。昨天商彧到吴家兄妹住宅的时候天已晚了,有很多事情来不及做,就只能选择其中最要紧的先做了。今天他来到这,是想了解具体情况。
三年前,朝廷新派下来的布政使李铎新接替他执行国策,他便无权过问土地清丈的事了。现在王庸辅那出了问题,他又是雍州总督兼巡抚,有些事就算是他想躲,也躲不掉。
商彧从马车上下来,应了一声,但没有和往常一样立即和齐明朗去书房谈事情,而是微微侧身,等在了一边。
周昳礼这时也从马车上下来了。今天早上有人敲她门,瓮声瓮气告诉她“部堂大人要去仙水县衙,待会儿声音有点大,可能会吵着姑娘,还望姑娘莫要怪罪”。她还应了一声“好”,“好”了之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机赶紧收拾收拾跑下了楼。
“齐大人。”周昳礼从马车上下来,看见院子里齐刷刷站了一群人也是一惊,一群神情肃穆端庄(真)的人。她就只能先和熟悉的人打招呼。
商彧对齐明朗说:“昳礼之前和吴家兄妹有过交往,知道些他们的事。”
齐明朗听言就叫来了人,问:“乔朝言人呢?在不在县衙?”
“回知县大人的话,乔大人今日一早就带人去往岷井村走访调查吴生吴渺一案去了,现在不在县衙。”这人低着头站在他们中间,说完擡头稍稍瞄了他们一眼,觉得空气都静了下来,颤颤巍巍赶紧找补:“大人有事,小的这就去把乔大人叫回。”
“不用了。”商彧说,“查案要紧,就让他在那里查案。”他转头看了看周昳礼,问:“你先在这里等我?”
周昳礼说:“好。”
商彧听后点点头,终于离开了马车那里,和齐明朗一同进入了仙水县衙门的堂屋,去往书房。
他们走后,县衙里的小吏就把周昳礼领着带往了一处值房,请她在这里休息等候。
马车上,她和商彧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当时马车行至中途,她在上马车前刚刚用过早膳,而商彧自从上了马车就一直在看公文,于是周昳礼很无聊,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却听商彧说道:“吴生吴渺一事可悲亦可叹。在他们死之前,这件事万不触及律法,谁都束手无策;而他们现在死于非命,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周昳礼立马冲动起来,想说“是的”,可是她看商彧那样冷静,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样沉着、毫无多余的情感,如果不听他的话的内容,倒真可以用“冷漠”二字来形容。可这样的听他的话,倒让周昳礼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为什么受了这么多不公的苦楚,只有死了才能讨回公道呢?
前面半句话乔朝言也对她说过,但现在听了他说,周昳礼却是再难像回应乔朝言那样激愤难当了。
她看着他,渐渐低眉垂耷个脑袋,不说话了。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捉拿凶手,让他们为自己的残暴行为付出代价!”商彧的语气还是那般,但周昳礼听到这句,可就收了那些悲痛,更加义愤填膺起来。
商彧“嗯”了一声,还在看公文,下一句却是:“这些事从哪里得知的?”
“乔朝言啊...”他这句话轻飘飘的,周昳礼真的,毫无防备。
商彧这时从公文上擡起了目光,看着周昳礼此刻呆若木鸡的样子,愉快地笑了。
周昳礼一愣,随即愤怒,怒而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干瞪着商彧。
商彧放下了公文,对她说:“那你等会就去找乔朝言,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他。”
“他都会告诉我吗?”
商彧说:“他能够告诉你的自然都会告诉你。”
“他不能告诉我的呢?”
商彧没有说话。
周昳礼望着他,这时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她于是问:“如果是你呢?你若早早知道吴生吴渺的事,你会不会...”
商彧告诉她:“没有如果了。”
“没有如果就创造如果,你会不会?”
“如果、如果。”他在嘴里念叨了两遍,看向她:“我不会......”
周昳礼觉得他怎么这样,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之下还要逗自己玩,一点也不严肃,一点也不好玩,所以她有点气急败坏,在商彧说出这三个字之后就立马怒气冲冲地对他说:“你不会什么啊?”
如果、如果,两遍如果之后,抛却事实、抛却他所做过的没有作用的补救,纯粹谈理想,他不想让这种事发生。去往理想的道路上,越靠近它,他也越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但是这些都为途尚远,他现在本无一点资格说这些,不过他现在面对的是周昳礼,所以又能很容易地说出来: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商彧脸上还残存着刚才的轻松温和的笑意,目光却是无比深重和悠远,像是在对他所信仰的神明许下庄重的誓言。
他看着周昳礼。
周昳礼静静地被他注视着,听到这话,她的心脏先是极轻极快地跳动了一阵,很快,她感觉到心里无比的平静。
但是再往深处,再往深处想呢?周昳礼很快错开了目光。
“哦...”
县衙的值房很简朴,没有什么好玩的,周昳礼只看到了排在书架上的一排排书,她想了一会儿,终决定好好静下来都一会儿书。
读书实在需要静心。那深奥的道理,不静下心来根本就读不懂,读不懂的话既浪费时间也抓心挠肺似的难受。
可静下心来读,有时却又是一件难挨的事。这些深刻的道理,可费心神,有时读一个时辰都需要三个时辰来治愈累趴下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