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深夜,适合筹谋与逃遁
刚卯初时为汉代祭祀所用的灵器,后来衍生为可佩在身上用作避邪的饰物,因其铭文首句常作“正月刚卯既央”,因称刚卯。自皇帝、诸侯王至士人莫不佩戴。
傅稚游是很喜欢刚卯之上镌刻的铭文的:“正月刚卯既央,灵殳四方,赤青白黄,四色是当。帝令祝融,以教夔龙,庶疫刚瘅,莫我敢当。”
如今,因为“刘”字为“卯、金、刀”,刚卯应了一个“卯”字,因此被王莽禁止佩戴了。
他笑笑,扯下玉佩,丢在一旁。何必在这等小事上给人留下把柄。
幕僚仍在说着:
“为了防止民间私自铸造钱币,新帝又下令不准私藏铜和炭……”
“可是,由于百姓习惯于使用五铢钱,对新钱币的接受度并不高,于是暗地里仍旧使用着。甚至在一些偏远地区,五铢钱仍然是市场交易的主力。”
“新帝又再下一道文告——所有私藏五铢钱,说大钱将要废除的,比照反对井田制惩办,流放到四方极远的地方去。”
“新帝的改制如狂风扫落叶般席卷整个新朝,他以一己之力改制古法,推翻旧制,试图将这千年的王朝带入一个全新的时代。然而,这样的变革,并未获得所有人的认同。如今现状却是:农民和商人失业,朝廷财政陷于瘫痪,百姓甚至在市场上、大路上伤心流泪……”
听着陈述,傅稚游无意识地又拿起那枚刚卯把玩起来。王莽这场改制,终究未能改变人心,反而暴露了新朝统治的脆弱与不安……
眼下的局势已是危机四伏。
情感上,他对王莽是有些钦佩的,这些改制,非一般的魄力,更非一般的头脑所能织就,甚至看样子,王莽真是为天下百姓着想了。可是理智上,他不能够接受王莽的篡权。他不想说什么以新代汉是大逆不道的,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读书人起码的操守。王莽辜负了汉家的信任,没有好好辅佐幼帝反而取而代之。
他便突然想起了平帝,想起了盛传的传闻。难道竟真的有可能是王莽在敬献椒酒时下了毒?那么此后平帝缠绵病榻,王莽怕也是脱不了干系。君惠说方伯之象,可不正应在王莽身上。
“侯爷,当下我们该如何应对?”一名幕僚的声音将傅稚游从沉思中唤回。
傅稚游的声音如铁锤般敲击在诸人的耳鼓里,“我们不能坐视大汉如此亡掉,不能眼看着新帝将国家拖向未知的深渊。我们必须行动。”
“但是新帝手握新朝的军队和官员,力量强大……”幕僚们没有说下去。
傅稚游依旧摩挲着那枚刚卯,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局面和应对策略。面对幕僚们投来的期盼的目光,他感觉到肩上的沉重。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他们的未来,也关乎着自己心中那份对汉家的执着与忠诚,还将关乎着天下生民。
他微笑望着自己的幕僚,道:“也许我们该询问的是,如何才能在新帝的庞大权力机器中找到突破口。”
幕僚们的眼睛亮起来。
王莽企图通过严刑峻法强制推行他的改制,使得诸侯、公卿、平民因违反法令而受处罚者不计其数,怨声载道。而他对刘姓宗族的一味打压,也激起极大反弹……
一名幕僚道:“新帝的改革虽然声势浩大,但其统治根基并不牢固。或许可以从内部瓦解他的力量,首先从那些不满的官员和豪族入手。他们或许在私底下早已躁动不安,甚至已有动作也未可知。”
傅稚游点头,他也正是如此想的。
另一名幕僚插话:“但如何赢得这些豪族和官员的支持?”
问到点上了,这个问题关乎整个计划的成败。傅稚游深吸一口气,“需要利用他们的不满,巧妙利用他们的利益诉求。承诺恢复旧制,给予他们实际的利益和权力,这样才能动摇新帝的根基。”
他说的坚定,但内心深处却对未来有着忐忑与不安。他知道,每一个细节都必须经过周密考虑,每一个承诺都必须有足够的分量,即便他已尽力策划、筹谋,但能否成功还取决于诸多不确定因素。以及,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