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情有所系

明早？兰台哪里等得及，急切道：“烦劳道人通报一声，我们是有急事。”

道人便说，“可否告知是何急事？小道也好去向师兄禀报。至于见不见——”

“就说王五公子深夜来访。”王嬿立刻道。又问道人，“我可否在观内石亭等候？”

道人点头应允，王嬿请他带两个侍卫先去休息再去传信，自己和兰台则径自去往石亭。

这间石亭她是第三次来了。第一次是和傅稚游站在亭外，观看西门君惠和他师傅西灵子下棋，第二次是西门君惠在这里为她进宫之事支招，第三次，这一次，是她来兴师问罪……

五月的山风凉爽中有寒意，兰台为她紧了紧斗篷。

亭中一坐便是许久，观中并无任何消息，也没有人来。兰台忍不住：“其实小姐又何必巴巴的一定要来这一趟？有什么话要问日后传个信也就是了。”

王嬿声音轻轻的：“兰台，你不懂。”

真不懂吗？兰台暗暗叹息一声。小姐难道忘了当初在孤树池，她也在一旁听到了那些？

王嬿的思绪也正回到孤树池那一晚，西门君惠从王婉那里拾到她的帕子，以及他说的所有的话……

突听兰台道：“奴婢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她点点头，兰台终于鼓足了勇气问出来，“小姐有没有想过，自己对西门先生究竟是怎样一个心思？”

王嬿惊跳。

若是橘井或杏林如此发问，她必定一句“大胆！”的斥责不假思索地喝出来。但是兰台是她最亲近的人，名为主仆，却近如姐妹。她没有什么事瞒着兰台，也没有什么逃得过兰台的眼睛。

难道——兰台已经发现了什么，发觉了她自己未曾思想或不敢面对的心思？

那么，对于西门，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心思……

与西门君惠相识以来的一幕幕皆在眼前滑过。没有一幕不清晰，没有一幕会有残缺不全的记忆。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举止，都历历如昨。她捕捉着自己的心意，脸上一点点失却颜色。

她张惶的神色落入兰台眼里，兰台的揣测似乎得到证实，也是一阵心惊。她不过一个自幼卖入王宅的丫头，因着年龄相仿跟在小姐身边一路共同长大，耳濡目染，也学了些诗书道理，但论见识眼界却逃不出闺阁与《女训》的四方牢笼，自然知道莫说小姐是皇后、太后，便是身为普通已嫁女子，心慕他人也是大逆不道的。

“小姐——”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寂寥的两字飘荡在夜空中，再无下文。

然而王嬿已然明了。她轻按了按兰台的手，道，“我知道。你什么也不用说，我知道是不可能的，我也并没有那个心思。”

“可是小姐是要问西门先生什么话？”

王嬿哑然失笑，难道兰台以为她要问西门……她反问道，“你以为是要问什么？”

兰台踟蹰半晌才答：“难道不是小姐如今想要入道，故而询问西门先生？要么就是，小姐想要询问西门先生如今的心意……”

“我的确想要询问他如今的心意，但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看到小姐的神色，兰台有些放心了，正在这时，之前的道人走进亭来，对主仆二人道，“西门师兄与师尊仍在说话，看样子一时三刻不会结束，二位不如先安歇。”

两人随他入了下榻处，待他告辞，王嬿不顾兰台劝阻，执意只身出门去找西门君惠，兰台无奈，只得悄悄尾随在身后，生怕有什么闪失。王嬿循着记忆在观中摸索，行到后堂来。她今夜必须见到西门君惠，才不枉特意先到草楼观来的这番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