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权柄这东西

王嬿想一想，自己从来不是藏着掖着的人，也和刘衎说好彼此信任，何必隐瞒着自己的不痛快叫他来猜？既然他如此说了，那么索性明白告诉他，也好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于是她直视刘衎，道：“我是不高兴。昨儿夜里我都那样说了，董昭仪一心想要害我，如果不是兰台机灵，只怕我自己就去了，到那时，她就非拿污水泼我、给我扣各种罪名了。可是你呢？”

“我问的那时，董昭仪不是晕倒了吗？”

她盯着他：“你信她是真的晕倒吗？”

无论董昭仪是不是真的晕倒，她可以生出怜悯和不忍，只为董昭仪那时并无作假的狼狈，但是他信不信呢？他对董昭仪的怜悯和不忍，却是对她的无情和忽视。

刘衎犹豫了一刹，道：“无论真假，总要留些颜面，所以我才去了飞羽殿。”

“皇上去飞羽殿难道不是出于关心？”王嬿努力让自己的语句和语气听起来不要像嫉妒。

刘衎有些为难：“这——关心自然也是有的。”

王嬿点点头，她原也这样想，他自是关心的，否则这一向以来他的种种作为岂不便没了出处？

“……但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心。论起来，她毕竟是太妃，而且，而且……”

王嬿见他说不下去，便摇头：“皇上不必和我说这些，皇上的心思，原不必向别人说明。我只问：那么皇上后来可是弄分明了？我有没有说谎？是不是董昭仪要害我？她又为什么要害我？”

“唉，原是我所说，这其中有误会……”

王嬿沉默了，轻轻从刘衎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面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仿佛是雪落在她面上。

“皇上从昨夜便一直说是一场误会，到如今仍然如此说。臣妾绝不认为这是一场误会，也不相信这是一场误会，更不愿意再听皇上说这是一场误会。既然皇上如此认为，那么臣妾也无话好说，自会去找董昭仪问个清楚。”她一屈膝，便要告退。

她一口一个皇上臣妾，显然是刻意要和他拉开距离，刘衎也有些动怒，不由道：“怎的你性子便这般执拗？朕说其中有误会便是有误会，你难道不能好好听朕把话说完？”

“臣妾要的是一个清楚明白，不是一句‘误会’了事。皇上且慢赏梅，臣妾告退。”

“你！”

远远的，御苑深处“飘”来一个身影，宽袍广袖，青衣云鞋。初时还在密林深处，一瞬便到了帝后面前。

西门君惠揖了一揖：“皇上和皇后好兴致。”

王嬿见是他，立时眉开眼笑，只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哪开始才好，末了却说：“你怎会在这里？你从那么远这么‘嗖’地一下就过来，是什么功夫？”

“普通的轻身功夫而已。”西门君惠却没有回答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当着皇帝的面，他不好实说是送傅稚游离去，回来途径御苑，顺道赏花赏雪，恰巧碰到他们。

刘衎面色沉沉，只是略微颔首，却不置一词。

西门君惠玲珑剔透，立时察觉自己出现得不是时候，于是道：“皇上皇后慢赏，君惠先行一步。”

他袍袖一挥，却被王嬿扯住：“西门，我有事寻你。”

西门君惠眉头一蹙便展开：“可是昨夜之事？”他看一眼默然不语的皇帝，“不是已经很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