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欲堪大任，先断七情

王莽脸色沉下来。他何以知道？若非卫氏挑唆，王宇怎会在自家大门上泼狗血制造天罚的假象？他又怎会再失去一个儿子？

半晌，他只道：“这个话题还是到此为止罢！”

王嬿气苦，父亲竟如此不近人情难于说话。

“皇后若是没有别的事，老臣便告退了。”王莽说着站起来。

王嬿情急，上前一步拉住父亲的袖子，哀哀道：“父亲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见父亲不语，她接着说，“今天是我大哥王宇的生日啊。”

王莽脸色一黯，有些神伤。他何尝不知？

王嬿继续道：“女儿知道当日大哥是做了不该的事，也知道无论父亲如何严厉，也都承受着丧子之痛。女儿只请父亲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念在他当初也是一片苦心，希望皇上母子团聚，并为此送了性命，就让皇上和卫太后见上一见吧！”

王莽重新跌坐回去，默然不动，半晌无语。

“父亲！”王嬿流着泪跪了下来。

王莽仰起头看向殿顶，许久之后……

他站起来，叹道：“罢了。”

“爹，您这是答应了？”王嬿惊喜。

王莽点点头，没说话，也不管女儿还跪在地上，按照臣子对皇后应有的礼仪行了礼，转身走了。

杏林赶忙扶起王嬿，帮她揉着膝盖和腿，王嬿却浑无知觉，一味雀跃不已。不行，她要赶紧告诉刘衎去。

兰台正要吩咐备轿，门外一边报着“王嫔拜见皇后娘娘”，一边门帘一挑，不等这边有请，王婉窈窕的身姿闪现进来。王嬿按捺着坐下来，受了王婉的礼，才让她坐下。她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位堂姐了。以前还总顾念着从小到大的情分，奈何经过好些个事，实在是让她对这位堂姐感冒不起来。

尤其上一次那枚犀形玉瑛的事。

分明是王婉说要拜神，央她陪着一起去蜚廉馆。去了却又并不好好拜，四处张望，倒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忽又不见了人影，等回来却神神秘秘拿着一块玉瑛，说是西门君惠和某个嫔妃私相授受的定情物，非要她以皇后的身份和职责召来全部嫔妃进行公开询问并施以责罚。

王嬿追问她细节——何以得知，何以得到，何以知道是定情物，又是哪位嫔妃，何以确定与西门住持有关，王婉却支支吾吾语焉不详，被问的急了，反倒恼羞成怒责怪王嬿不信她。

王嬿自是不会也不肯仅凭一面之词——况且王婉许多话说的不明不白显然有所隐藏，便贸贸然阖宫惊动。于是道，“所谓男女之私毕竟事关重大，轻则毁人清誉，重则事关人命，堂姐还是务必要说个清楚才好。”

王婉只是不听，一味蛮横要求道：“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堂姐，便按我说的去做。”

她态度如此强硬，王嬿心下不悦，拂袖而去。

谁知王婉却拿着玉瑛去到太后处一番禀报，末了又指责王嬿有心包庇，于是太后即召王嬿来自证清白。王嬿据实说了，太后也没说什么，挥手让她告退，只留下王婉。

这事后来没了下文，太后和王婉都没再提起那枚玉瑛，宫中也没听见任何相关的传闻，王嬿想是误会一场，于是便不再放在心上了。她自然不信西门君惠会和后宫中人有什么瓜葛，但若是哪位嫔妃对西门君惠有意，她却是并不惊奇的。她还想着哪天见了西门君惠要拿这事打趣他一番。

只是经了这件事，她对王婉的行事为人已是失望到极点，便也只是淡淡的面上过得去而已，其实却敬而远之了。

此刻王婉不请自来，还擅自登堂入室，坐下却半天不说话，王嬿心下不耐烦，便道：“堂姐有事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