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背水一战

果然，甄阜已经带着十万精兵朝棘阳狂扑而来。比十万精兵铺天盖地更气势磅礴、令人胆寒的，是甄阜将他们刚刚渡过的潢淳水上的所有桥梁全部破坏，切断了他们自己——官军的退路。

这是要背水一战了。

擅长分赃和抢夺赃物、强调公平分赃的平林兵和新市兵，首先怯了，他们认为刘縯联军已是必败。既然必败，那么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死？

刘縯嗅出了弥漫军中的悲观情绪，苦苦思索着良策。

然而天不绝人，正在这时，一分为二的绿林军的另外一半——王常带着他的下江兵，也继王匡等人的新市兵之后，前来联合了。眼见兵力又增，新市兵和平林兵的情绪稳定下来。

刘縯犒军三日，然后联军的一支秘密开拔甄阜的辎重所在地蓝乡，于夜里向官军发动袭击，抢夺了所有辎重。另一支，刘縯和王常，于公元23年一月一日，向背水一战的官军发起攻击，结束了南阳郡太守甄阜和民兵司令梁丘赐的性命。陪葬的还有两万余官军。

后来的曹操说，兵道诡异无常，兵法教出来的都是书呆子。很明显，甄阜用铁一般的事实和他自己以及两万余属下的生命，证明了他就是这样的书呆子。背水一战或许是个好兵法，但兵无常法，在战场上，你可以用同一招在某些时间战胜所有的敌人，或者在所有的时间战胜某些敌人，但你不能用同一招在所有的时间战胜所有的敌人。

甄阜摆出了一个好看的阵势，却一点都不经打，他没能多坚持一下。他若能多坚持一下，可能就不用死了。

因为，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正向宛城开来。

这支大军的将军有两个，一个是大将军严尤，一个是大将军陈茂。这支大军是王莽派出去奔赴全国灭火的。

说起严尤，当年王莽要率数十万大军北上攻打匈奴，力劝王莽节约成本的就是这个严尤。后来绿林起义，劝王莽居安思危的也是这个严尤。当年刘秀在长安，投奔、蒙其照拂的人，更是这个严尤。

刘縯的部队越来越壮大，集结的兵力已达十几万，但若单论造反人数，是远不及青州和徐州的乱民集团赤眉军的——赤眉军早有几十万人了。然而在大将军严尤眼里，赤眉不过是乌合之众，刘縯的军队才是毁灭新朝的种子选手。

造反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的造反。

当初汉高祖刘邦进入咸阳城，就是先拿下了宛城而后向前挺进的。宛城，并不单单是南阳郡首府，这里更是通往帝都长安的要道。

如果刘縯拿下宛城……

严尤摇摇头，他不会同意的，也不会允许它发生。

听说严尤是这支朝廷大军的大将军之一，刘秀感念当初在长安读太学时严尤对自己的照拂，不顾刘縯的阻拦，坚持单枪匹马到了宛城下求见严尤。严尤眼前浮现出当年那个年轻俊朗、头脑灵活的世侄，想想如今竟落寇草莽，成了造反暴民，实在是不胜唏嘘，不忍目睹。

严尤不肯相见，回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旧日情谊已断。不日战场重逢，兵戎相见，老夫出手必不容情。”

刘秀也不多话，只是向着宛城内严尤的方向拜了三拜，算是拜谢当年照拂之情。

然而严尤错了，不知他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刘縯，要么就是既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刘縯，总之他想却敌于宛城外，却在宛城外被刘縯联军大败了。严尤撤军，刘縯彻底包围了宛城。

举国震动了，长安城也震动了。刘縯联军前后两次大破官军的消息，长了翅膀般传遍神州大地。望着案头的奏章，王莽头一次感到了恐慌，与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比以往所有挫败都深入骨髓的挫败感。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彻彻底底全白了。

王嬿来不及脱下粗布衣服更换回女装，从长安闹市的施粥处离开，便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回宫里。

刘縯反了。刘縯大军连破朝廷大军两次，现在围攻宛城。宛城一破，则刘縯大军开向长安将会势如破竹。

刘縯，她脑海中一再闪回初见刘縯和二见刘縯的画面情景。看得出么？丝毫也看不出竟是这个人有这般大的能量和本事，弄得神州激荡，把新朝掀得一个跟头。

可是，刘秀呢？刘秀在哪里，有没有和他大哥刘縯一起——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