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断肠草
袁枫一阵无语，虽然上午就知道自己可能被识破了，可没想到这家伙就这么直接说出来。
她掏出一把匕首，恶狠狠的威胁道，“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本官只好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陆灵之犹豫起来，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明知面前这人是女子，两人再独处的时候，就十分别扭。
然而陆灵之没一点惧怕...反而想笑。“大人，你这把匕首没开过刃，而看你行走的脚步也不像会武之人，与男子相比，女子力气本就小很多。”
“唉，那就难办了。”袁枫叹了口气，对方是举人，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怕是这个案子就要不了了之了。
说着，他伸手握住对方手腕，稍一用力，匕首就掉到地上，然后马上松开，道了一声，“得罪了。”
“我听说你们同乡三人都在这住，为何你登山只邀请吴举人呢？”
袁枫捡起匕首仔细打量一阵，“匕首还要开刃吗？这个王麻子，竟然敢卖我残次的东西，本官明天就封了他的铺子！”
一进门，林举人见袁枫一身官服有些发愣，接着像是想到什么，把人请了进去。
王麻子家里传下来一家铁匠铺，整个镇上的人用的菜刀、各种工具都是在他那打的，家传的手艺。
这么个老实人若是因为自己一句话坏了名声，陆灵之觉得自己要解释一下，“大人，想必是王麻子以为你要用来切瓜，这才没给你开刃。”
雨声混合着雷声轰鸣，陆灵之扭头说了一句什么，袁枫没听清，就见他扔下篓子，冒着雨跑出去，不一会儿，扯了根断掉的树枝回来了。
刀具开了刃后会格外锋利，稍加触碰可能都会伤到，日常用的刀，如果没有特别要求，王麻子是不会给开刃的。
袁枫在房间搜查一圈，也没见能跟吴举人的死有关的东西，这院子只是他租来的，柜子里存放了点散碎银子，几件衣裳，几双厚实的千层底布鞋。
“我听说你们同乡三人都在这住，为何你登山只邀请吴举人呢？”
“你知道他那两个同乡的情况吗？”
陆灵之摇摇头，“我没见过，只听他提起过，不过好像才学不显，只打算考明经科。”
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可想而知，明经和进士及第区别有多大，以袁枫的职位为例，若不是有皇上破格提拔，明经及第，可能熬到死，都爬不到这一步。
再看朝中大员，除了几个受家中长辈萌荫的，哪个不是进士科出身？
今日实在太晚了，也只能查到这，袁枫把陆灵之送到县衙大牢门口，自己则琢磨着明天去问问吴举人那两位同乡的情况。
然而一大早，不等袁枫出门，衙役匆匆跑来禀报，“大人，不好了，赵举人也中了毒，不过已经被郎中救下来了。”
袁枫心头一跳，跟着衙役去了中和堂，赵举人正是吴举人的同乡，两人一起中毒，这案子倒是有趣起来了。
她一到，赵举人想上前行礼，然而身体实在虚弱，便只得在床榻上冲她拱拱手，有气无力的道，“袁大人，我知道你是为何而来，”他面上一阵悲痛欲绝，“都怪我，不然仲敏也不会死！”
“我听说你们同乡三人都在这住，为何你登山只邀请吴举人呢？”
“这话如何说起？难不成，是你害死了吴举人？”
袁枫的眼神实在太过锐利，赵举人视线躲闪了一下，“说来话长...若知那野菜里混着断肠草，我宁可自己全吃了，也不会分仲敏一点。”
以赵举人的说法，当日两人约好一起登山，到了山上，两人闲聊许久，回来的路上，见有野菜，便顺手采了些，傍晚又一起喝酒，把野菜用盐水煮了下酒，也算别有滋味。
一进门，林举人见袁枫一身官服有些发愣，接着像是想到什么，把人请了进去。
“等等，”袁枫打断他的话，“既然你们一起吃的，为什么他昨天就死了，你却今天才中毒呢？”
赵举人悲痛的拿袖子挡住脸，可任谁都听得见他勉强压抑着的哽咽的声音，许久，他擦擦脸，“大人，那野菜我让人带来了，您一会儿便可看看，许是...我运气好，没吃到有毒的...”
一旁郎中忍不住帮他说话，“袁大人，若不是赵举人家离这近，他现在也是必死无疑，这可能真的是天意弄人。”
陆灵之犹豫起来，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明知面前这人是女子，两人再独处的时候，就十分别扭。
袁枫没说话，赵举人悲痛的不能自己，“当日我跟仲敏还说好，过两天一起去给书店抄书...哪曾想，这竟然是最后一面...”
“我听说你们同乡三人都在这住，为何你登山只邀请吴举人呢？”
周围人无不悲痛感怀，袁枫却面无表情的继续问，赵举人梗了一下，便回道，“大人怕是不知，我两年前就跟仲敏的妹妹定了婚事，所以我们两个平日便要好些，我们两家都打算明年会试结束回去就办亲事的。”
若说刚刚还有人怀疑，此时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怜悯，纷纷上前劝他节哀。
然而袁枫心里却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好端端的，赵举人为何要请吴仲敏登山呢？两人又不是吃不起饭，街边买点花生米、卤菜，下酒不是更好吗？用得着采野菜吃？
回到县衙，既然已经确定吴举人的死跟陆灵之没有关系，袁枫便让人把他放出去，自己则打算去后山看看。
见此，袁枫也不再多问，只吩咐赵举人不可随意离开曲蔡镇，自己则转头打听了另一位举人的住处。
一进门，林举人见袁枫一身官服有些发愣，接着像是想到什么，把人请了进去。
“这位大人，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我虽跟仲敏关系一般，却也愿意为他伸冤。”
“咦？”袁枫十分惊讶，“你怎么这么肯定他是被害的呢？说不定他是自己误食了毒草...”
林举人嗤笑一声，“大人，我已经听说了，如今镇子上已经传开，说他和赵自义是不小心把毒草混入了野菜，才把自己毒死...您信吗？”
袁枫拿出扇子，一下下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反问道，“你信吗？你跟他们都是同乡，应该了解这两人的情况，说给本官听听。”
林举人叹了口气，“虽说是同乡，可他们都是镇子上的，我家则是一个还算富庶的小村子...”
吴举人家中条件要好些，父母经营了一家小铺子，供他读书还算撑得住，而赵举人家里则差的多，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若不是吴举人家中时时帮衬着，怕是他都没钱进京考会试。
然而大概真的是自古文人相轻，两人关系算不上好，吴举人一心读书，不管赵自义如何奉承，也不愿意跟他来往。哪怕林举人一个外人，都看得出，吴仲敏有些瞧不起赵自义。
回到县衙，既然已经确定吴举人的死跟陆灵之没有关系，袁枫便让人把他放出去，自己则打算去后山看看。
话说到这，袁枫心里大概有了眉目，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赵举人必然是说谎了，他想掩盖一些东西。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袁枫起身，“本官先回去了，你若是在想起什么，可去县衙后边的大曲巷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