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天狼的猜测
皇宫里是这样的动静，北云斋内也是气氛不寻常。
因为白不在北云斋的缘故，九歌连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压抑着怎样的怒火，才心平气和的坐在大殿内的。
她端茶的手气得发颤，滚烫茶水撒在了她的裤腿上，透过了衣衫直接接触皮肤。一般人都会在那一刻惊起，然后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大腿，让那种烫伤的疼痛感减缓，但九歌却没有半点反应，还是白香眼疾手快，慌忙的跑上前来拎起裙摆给她擦拭，才没有酿成烫伤的惨剧。
九歌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白香，叹了一口气，原来有七情六欲也不是什么好事，按做是从前的自己，定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生气。
原来自己这几月来，除了脾气大一些之外，其他的都没有变——她还是那个冰冷的、没有味觉和痛觉的怪胎，除了懂得了一些人情冷暖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变。
“多谢。”九歌对半跪着的白香道谢。
白香擦拭的手在空中愣了半秒，抬头一笑，“小姐这是再说什么见外的话呢，这是应该的。”
话虽如此，但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应该的”这样发的说法。白经常会说她对自己好是“应该的”，但其实她早已还清了与自己的恩情，她留在这里只是因为她喜欢与自己相处，才加倍的对自己好。
其实说起来，没有任何人对于对方的好是应该的，就像每个人的出现都是被安排好的命中注定，白对九歌好，是因为九歌曾有意无意的救她一命，青云对九歌的好，是因为他对她一往情深的痴情，天狼对九歌好，是因为她的特殊和无法取代。
每个人都在被安排好的命运轨迹上挣扎沉浮，在这早已被安排好的一生中找到更多的归宿和美好。
看着白香，九歌心头莫名涌起了失落，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丫头太像白的缘故，九歌抬手让她起身，因为情绪不稳定，她便让众人先下去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要与天狼单独聊聊，若有别的事情会唤你。”
白香点了头道，“好，那我便在院门外等候小姐传召，不会走太远的，小姐放心。”
“我不会离开小姐太远的，小姐放心吧。”这句话是当年白的话，正因为这句话，白几乎无时无刻都与九歌片刻不离，即便是在九歌安寝的时候，白也会站在门口许久才会离开小睡，然后又会在天刚来的时候回来，瞧瞧走进她的寝殿，随时等待小姐起身。
白就是对九歌这样的无微不至，贴心的让九歌都难以想象离开她，自己应该如何生活，白便也是一笑，随口回答道，“我便是要将小姐宠爱的生活不能自理，这才能体现白的价值呢。”
看到白香就会想起白，或许是九歌在谁的身上都在不知不觉寻找白的身影的缘故吧，她浅浅一笑，“嗯，你去吧。”
等待众人走后，这殿中便冷清了许多，虽说原本也没有多热闹，毕竟九歌还是这么喜欢清净的环境，但未免也太安静了一些，有些冷清。
天狼是最注意气氛的，所以他的南烟酒楼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其他时候都是热热闹闹的，这样的气氛容易带动许多人，而冷清的时候心情便会自然而然的忧伤下来。
“九歌想对我说什么？人都走了，现在可以说了吧？”天狼走到九歌的面前，见她垂着眸子，不是很痛快的样子，便俯身与她平视道，“是因为我犯蠢被白帝拘押，还是因为让他利用我逼迫你的阴谋得逞？”
九歌抬眸看向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因为你，他就不会有任何筹码与我谈判。不过也罢了，即便没有你，他也会想方设法的让我接下委托，然后再套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打压我们，这事也不能怪你。”
“你是说，白帝对北云斋有所图谋？”天狼的心性有了质的飞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去历练了这些时间的原因。
“嗯。”九歌简单回应了一声，心不在焉。
天狼看着九歌无奈一笑，干脆坐在了她的腿上，笑得像个孩子，“嘿嘿，我还是可以做在你的腿上噢。”
“都这么大了，还没个正经。”九歌忍不住教训他几句，又很是喜欢他在自己面前“放肆”玩闹的样子，若不是有他，她的生活也不会有这么多的转变。
天狼坏坏一笑，揽住了九歌的脖颈，虽然显得亲密无间，但却没有多少暧昧的感觉，让人看起来十分自然，“九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为何这样问？”九歌被他压得只能苦笑，这小家伙一转眼就已经长这么大了，还真是不习惯呢，出去的这段时间，似乎又长高了长壮实了一些，都说孩子长得快，看来是真的。
看着他长大又看着他慢慢有了自己的抱负，九歌很高兴，但现在她却不得不告诉他一个残忍的事实，这让九歌如何能说出口呢？
“这还需要想吗？虽然你一向喜静，但也不至于让这北云斋这样安静，况且这里又不是你的中庭，在素日人来人往的北云斋前院都能这样安静，一定是你叫停了生意的缘故，这才没有人来打扰。”天狼分析的很有道理，见九歌没有说话，他便得意的继续说道，“而且你身边跟着的不是白姐姐，她一直与你形影不离，就算是要事，你也是能让别人做就让别人去做，她都被你派走了，一定是有天大的事情吧？”
“还有，我虽然不在北云斋，但消息也不算闭塞，青云在两个月前刚刚回来，听说还带来了几个兄弟，他是妖族的旧神，又是旧主，他的兄弟，一定是与他并成为四君王的那三位吧？”天狼笑了笑，“你别看我这样，青鸾姐教我礼仪的时候我虽然都不认真学，但是妖族的历史我可是学的不错噢。”
九歌浅浅一笑，感觉不说话，继续看他表现了，看看这个小家伙到底能猜中多少东西。
“青云都将自己的兄弟们请回来了，一定是在密谋大事，我又听人说，你将我给你的银两全数都给了青云，最近北云斋接委托又多是收取现银。我给你的银两不少，还让你这样操心银两，那这事一定是军事了。”天狼看着九歌的眼睛，见她没有反驳，便是默认了，便继续道，“北云斋要与什么势力开战对吗？白是去上前线打仗了？”
“呵。”九歌一笑，天狼猜的八九不离十，“差不多是这样。”
“差不多？那我再猜猜，不会是要和青兰国开战吧？妖族想要重回故土，青云想重登皇位？”天狼问道。
“不是，我们的目标是冰越，青云不打算干涉青兰人族，这块地界便当做从未有过，在冰越从零开始也不失一个好决策，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九歌看着天狼道，“人族已经将青兰经营的很好，千百年来，人族也形成了他们自己的秩序，我与青云都不愿意看到太多的无辜伤亡，与冰越开战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天狼不理解。
“冰越野心勃勃，你也知道妖族中有多少对人族不满的，等到他日他们兵强马壮，向青兰发动总攻的那一刻，青兰的人族又该如何是好？”九歌看着远方淡淡道，“只有暴力才能解决暴力，征服冰越，一来是为了妖族本身的发展，二来也是为了这些无辜人族。我本是人族，自然不愿意看到人族经历与妖族同样的下场，当初妖族被人族屠杀几乎灭族，他日若妖族征服青兰，定然也会重蹈覆辙。冤冤相报何时了，从前的我必当会用‘血债血偿’来劝导青兰，但今时今日，或许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愿意原谅人族，也是原谅我自己。”
“所以，北云斋的人都去战场了？”天狼皱了皱眉头道，“你这么能让这些这么相信你的人，冒险去征战？”
“一直蜗居在小小的北云斋，他们一辈子都只能看到面前的世界，但若出去闯了，这世间便不一样了。”九歌与天狼的想法并不一样，“经历过绝境的人，越是会害怕绝境，越是害怕绝境，越是有勇气去争取让绝境不再降临。你觉得等到青兰落败，冰越的妖族登上青兰大陆的时候，北云斋将会何去何从？这些支持青云和我的妖族就会被视作异类，再次经历一次痛苦。”
“与其等到那一日的到来，不如让我们主动一次。”九歌浅浅一笑，“况且，我也不会让这些孩子们为我赴死。”
“我只会比你更珍视他们的存在，很多孩子是我从蛇蛋时，便待在我身边了，看着他们从小蛇慢慢成长，然后跟着白学习化形，虽然到现在，那批孩子也只有一两个达到五百年修为勉强化形，但是真的很有成就感啊。”九歌说着说着便笑出了声，“他们就像是北云斋的孩子，我怎会舍得让他们冒险。”
“那……”
“若有不战而胜的方法，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谈何容易？”九歌笑了笑，“不过白帝整好给了我一个不需要损兵折将的条件。”
天狼吃了一惊，然后坏坏一笑，“没想到你比我还坏。”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