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带回家

女孩拿起一小块细细的擦着，确定没有脏东西后递到他嘴边，“阿娘说吃了就不苦了。”

“谢谢……”崔桓月终于有了点笑意，三岁的小孩拿起那块最大，最干净，最甜的糖放在了女孩的手中。

火堆发出哔哩啪啦的声响，两个小孩靠在火堆旁熟熟地睡着，黑暗中，一抹阴险的笑意绽放在那污脏的脸上，魔爪一般笼罩在两个小孩的头顶。

第二天，两个小孩因昨晚的“秘密交流”变成了好伙伴，一大早便上街乞讨，好心的妇人见他们年幼都会多送一些。

两人沿着街道越走越远，地方也越来越偏僻。

忽然伸出的一只手把毫无防备的两人一把捞入小巷中，不顾臂弯里小孩拼命地挣扎，王申把他们抱到一个隐秘的角落。

两人没有多大的力气，只能不断掰着那人的手指，或者上嘴咬上几口。

王申气急，一把将他们摔在地上，嘴里还不断地说着腌臜话。

“王八羔子！啊呦——还敢咬我！”

王申一手扯起他们的头发，嘴里吐着唾沫，崔桓月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反观那女孩却是一脸愤慨不服的模样。

王申也不遮掩，张口便直说自己的目的，疾色道：“把那玉珠子和镶了边的犬牙拿出来，我就放了你们！不然，哼哼，把你们都卖了！”

“你这人真是好不要脸！小孩子的东西都要抢！”

王申看向说话的女孩，眼神眯了眯，咬牙切齿道：“要脸？要脸的能在这乞丐窝里吃饱饭，还是能当钱花？”

女孩随即扯着嗓子道：“哦~你不是不要脸，你是没什么心肝的!怪不得庙里的人都讨厌你！”

王申听罢不怒反笑，阴恻恻道：“小畜生，当日就应该把你卖到黛山楼去！那帮缺胳膊少腿的竟敢拦着我！”

王申揪着女孩的衣领，眼中一片贪婪，毫不收敛的展示出来，“今日就把你卖去！”

说罢他又开始搜起身来，总共就这么几处可找的地方，不多时便被王申找出来。

王申眼里放着精光，嘴角咧着笑道：“果真是好东西！”说完便要拽下来。

崔桓月死死护着脖子上的绳，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王申一时扯不下来随即气急败坏，猛地掐了一把，崔桓月的胳膊上立马浮现一片青紫。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谁都不可以拿走！你这个坏东西！”眼见崔桓月哭得这么伤心，女孩也爬过来阻拦，却被王申一胳膊甩了出去。

“什么娘啊老子的，给我……啊——！”

一声惨叫，两个孩子吓得闭紧了双眼，等到睁开时只看见王申满脸的惊恐，瞳孔紧缩，双眼大睁着看向胸口的短刀。

崔桓月哭红了眼睛，缩成小小一个护着他的玉珠。

“天子脚下，岂容你偷财窃物，胡作非为。”

清冷矜贵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巷口，除了在地上疼的叫唤的王申，两个小孩的眼睛看得直了。

他们虽在都城中乞讨，却从没有亲眼见过百官名将，王公贵族，更没有见过如此干脆利落的杀伐手段。

薛见深上前摁住了王申，王申疼得几乎呼吸都成了问题，他跪在池渊面前头磕在地上，胸前地刀刃上挂着血。

薛见深的刀把握得很好，刀尖偏了几寸，暂时不会让他死了。

“见深。”

薛见深会意，上前抱起崔桓月。他们教训了想抢他东西的坏人，那颗小小的心就纯真地偏向了他们，薛见深抱起他时也不挣扎。

崔桓月自打见他第一面起，便觉得池渊长得好看极了，又觉得上天对他实在不好，看上去十几岁的年纪便只能坐在轮椅上。

小孩身上脏脏的，眼见如画的人要伸手来触碰自己本能的往后一缩。

修长的手停在半空，指尖顿了顿，崔桓月随即懊恼的看向身上的泥土。池渊似乎瞧出来他的窘迫，便没再坚持，只让薛见深把人抱近一点。

池渊向后招了招手，两名府卫打扮的人立马上前带走了王申，没了碍眼的人池渊才注意起地上的女孩。

和崔桓月不同，女孩并没有因为王申的离开而放松警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

池渊看她五六岁的样子，不禁为她的这副神情感到好奇。一个小孩子，却有这份细腻的心思，实在新奇。

婢女刚要上前带走女孩，便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小心翼翼开口：“大哥哥……”

池渊当年也才十三岁的年纪，看着这声哥哥心里也生出一些难得的柔软。

见池渊看过来崔桓月忙开口道：“她是很好的人，你们也要带走她吗？”又害怕又勇敢，这是池渊后来的评价。

“不会，只是送她回去。”

“你要带走我吗？”

看着那双闪烁着泪花的眼睛，池渊久违的露出一点笑意，“你愿意吗？”

小孩眼睛亮得像星星，“可我走了，就没有人再陪我的朋友……”

“不会。”崔桓月竖起耳朵，“她会有一个新的家，不会再乞讨。”

池渊的手抚上他的头发，启唇道：“你愿意同我回去吗？”

小孩没有回答愿不愿意，只说了一句“谢谢你”。

谢池渊救了他和他的朋友，谢谢他为自己的朋友找到了家。

也是谢谢久久地漂泊之后有人愿意带他回家。

“回家。”

那是除了父母之外崔桓月听过最温柔地声音，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