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另选
瑞哥意外夭折，林姨娘又不幸流产，周府的新年经这两件事的打击，就这样在一片混乱与悲伤中草草结束了。瑞哥儿还未成年，丧事不宜大办，何况现在新年之中，大办丧事也不吉利，所以只能一切从简，第三日便入殓下葬。出事那日陪着瑞哥儿的奶娘、小厮，一律被发卖了出去，就连灵芝也被二奶奶依薛大奶奶的意思，偷偷叫人送回了江州朱家。
而闯下大祸的陈氏，则在瑞哥儿下葬那天，被周又槿秘密送到城外田庄上软禁了起来，过了几日，就传出了她上吊自尽的消息。周又槿恨毒了她，连丧事也不给她办，只让人将她草草下葬完事。听说，她那个欠了赌债，被关在大狱里的哥哥也没多活上几日，就因为得了伤寒，病死在狱中了。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这一日是瑞哥儿头七，也是锦绣正式出月子。别人家里都在张灯结彩的庆祝元宵节，锦绣却要一大早带着人去瑞哥儿坟上上香烧纸，本来筹备着要办一办的玟姐儿的满月礼，自然也办不成了，说起来，这位周三小姐，实在是个不合时宜的背运孩子。
周又槿消沉了一段时间，随着新年的结束，也渐渐恢复了过来。只是他在家的日子比以前少了，常常宿在外面，便是回到家来也是待在外书房处理事情，或是去梦竹轩看婉宜，甚少往锦绣房中去。偶尔一日，他在东院留宿，锦绣便趁这个机会自己避了出去，安排了银翘在房中服侍他就寝。不想银翘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低着头对她道：“二爷不叫我服侍。”
锦绣无法，只得另找机会把自己的意思跟周又槿说了，还特意道：“你要是不喜欢银翘，我就另换个人给你。府里不管哪一处的丫鬟，你若有瞧着顺眼的，尽管跟我说。或者我叫官媒婆过来一趟，看外面有没有好的，买一个进来也成。”周又槿听了不过摆手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如今也没那个精神想这些事。”锦绣道：“我这也是为了咱们的子嗣着急，林姨娘那边小产伤了身子，总还要休养上几个月的，我这儿连上了三个女儿，如今身子也还有些亏损的。好歹这段时间你收个人在身边，或是再纳一房小妾也成，看看能不能快一些再怀上一个孩子来。”周又槿道：“孩子这种事是天意，命里该来自然会有，急也急不来的。再说咱们年纪都不大，你好好调理调理身子，与其指望着别人生，还不如指望自己，没准儿下一个就是儿子了呢？我其实还是希望能先有嫡子。”他说得这样坚决，锦绣也是无法。
等周又槿入宫当值去了，锦绣便抽空儿请了薛大奶奶过府来，把周又槿的话都说与她听，又生气道：“他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还是想先要嫡子，既然想要嫡子就应该多在我房中留宿才是啊？可他如今三天两头的宿在外面，根本不来房中歇着，我一个人怎么生的出嫡子来！”薛大奶奶也皱眉道：“我也觉得他说想要嫡子的话当不得真，八成是想等林婉宜那边养好了身子，先让她有了身孕再说。这次婉宜流产受了大委屈，他心疼婉宜，必是想让她先生出长子来，若以后你又有了嫡子，那倒也没什么，若是以后你始终再无嫡子，那婉宜的儿子就能承继家业，这样也算是对她有个补偿了。”
锦绣听了这话心里便十分的苦恼，着急道：“我也猜他打的是个主意。若要这样，那该如何是好？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瞧着他，拿我后半辈子的倚靠给姓林的丫头做人情啊！”薛大奶奶想了想道：“现如今最好是能找个他喜欢的人来给他，或者是个绝对的美人儿！男人嘛，哪有不爱美人的，只要你能给他找个美人儿来，他就算再喜欢林婉宜，也未必忍得住不收房的。”
锦绣愁道：“说起来轻巧，找起来可就不好找了。要说他喜欢的，这府里除了林姨娘，我还真没见他对谁特别青眼的，那些丫头们，他平日里连私下和她们说话都少。要说绝色的，那就更没地儿寻摸去了！再说，他在外面常年包养着好几个私娼的，什么样美人儿没见呢，咱们觉得绝色的，他还未必看得上呢！”
她这么一说倒提醒了薛大奶奶，忙问道：“妹夫在府外包养的那私娼你见过没有？他也包养了好一阵子了，如今还没事便住那边跑，可见是喜欢的，要不把她弄进府里来如何？”锦绣听了眼都瞪圆了，忙摆手道：“那怎么成？那些私娼都是倚门卖笑的烟花女子，出身也太低贱了，若让她进了府门，我这脸往哪里搁呢！”薛大奶奶道：“就是要她够低贱才好，她这样的出身，真进了门就是最底层的侍妾，她要是生了儿子，那儿子必得交由你来扶养，若是那孩子以后承继了家业，肯定是安安份份的奉养你这个嫡母的，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不会去认一个私娼出身的亲娘！”
她这样一说，锦绣也犹豫了起来，想了想又道：“可是这种私娼毕竟出身太低，她生的儿子连婢生子都不如呢，即使她生的是庶长子，若是林姨娘也生了儿子，恐怕二爷还是会选林姨娘的儿子来继承家业。那咱们岂不是白费一番功夫？”薛大奶奶道：“这孩子一落生你便抱过自己身边来养，若是你以后真没有儿子，那就开祠堂把他认做嫡子，妹夫要是敢偏心，到时候自然有咱们朱家人出面来和他协商。他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好了不起么，不过也就是个外戚罢了，有什么根基，还真不配和咱们朱家比家世。实在不行就闹到朝廷上去，反正爵位承继也要上报内务府，请皇上诰封，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新做了长清侯世子的那位许大爷不也是出身不高的婢生子么！”锦绣道：“许大爷要不是二爷帮他运作，也未必能成世子的。”薛大奶奶却笑道：“这世上就他周又槿一人会运作，难道咱们朱家人就不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