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雍布拉康
雍布拉康号称“西藏第一座宫殿”，坐落在一座名叫扎西次日的小山之巅，藏语的意思是“建在鹿腿上的宫殿”，是形容扎西次日山形如小鹿，而雍布拉康就建在半山靠近鹿腿的位置，它是第一代吐蕃赞普于公元前2世纪所建，至今已有2200多年，当然现在的这座已是多次重建后的了。
山南在西藏算是海拔比较低的地区，雍布拉康景区海拔更低，中午时分天气居然有些热。四人在景区入口处下了车，郑大哥陪着宋大姐在路边漫步溜达，宋大姐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走路也轻快起来。
路边有几个当地人过来问要不要骑马上山，宋大姐摇头说“不”，郑大哥劝道：“骑吧。”宋大姐还是摇头。
陆毅磊抬头看看矗立在半山腰的宫殿，山势陡峭显得很高，陆毅磊问王怡菡：“你呢？骑马吗？”
王怡菡很坚决地说道：“不骑，我要走上去。”
陆毅磊戴上墨镜，道：“好吧，那就走。不过咱俩先吃点儿东西吧，这都2点多了，实在是有些饿，你想吃点儿什么？”
王怡菡点头道：“我也饿了，我想吃点热的。”陆毅磊看了看四周，苦笑道：“热的？那只能是方便面了。”两人随便进了一家路边的小卖铺，一个十一二岁的藏族小女孩正趴在柜台上写作业，看着她一笔一画认真写字的样子，王怡菡笑着对陆毅磊道：“看她多刻苦，我们支持一下她，在这里吃吧。”
陆毅磊点头同意，问道：“小妹妹，你们这里有方便面吗？”“有。”小姑娘抬头回答，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显得好大好干净。“你们给泡吗？”
“给。”“那就来两桶。”陆毅磊边撕包装袋边顺口问道：“你们这儿的水开吗？”
“开，不过，你们要泡的时间长一点儿。”“呃？”
等泡面的时间，藏族小姑娘见缝插针，介绍道：“美女姐姐，你们买一条经幡吧，挂在山顶上，会有好运气的。”
陆毅磊刚想说“不用”，却见王怡菡迟疑了一下，蓦地想起了王怡菡即将出版的书，就问道：“挂经幡真的能有好运吗？”
小姑娘眨着纯净的大眼睛肯定地回答：“真的，心想事成，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的。”
陆毅磊笑了笑，问道：“一条经幡多少钱？”“十五块。”
陆毅磊想了想，没有砍价直接把钱给了小姑娘，然后拿过经幡递给王怡菡，微笑道：“希望你能心想事成，小说大卖。”王怡菡一愣，有些感动地笑了笑。两人蹲在路边吃泡面，吃得稀里哗啦的，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的光辉形象。
王怡菡碰了碰陆毅磊，问道：“叔叔、阿姨呢？”陆毅磊抬头看了看山上，回答：“好像已经走上去了。”“他们骑马了吗？”
“好像真是没有啊。”
“啊，山势这么陡，阿姨还有些高原反应呢，就这么走上去了？他们在哪里，你看见了吗？”
陆毅磊仔细找了一下，用方便面勺子指了指：“那不是嘛，走那么高了啊，老太太还在前面呢，不会吧？这么大年纪，又刚高原反应完，真是太厉害了！”
王怡菡一听，连忙抓紧扒拉了几口面条，含糊地说道：“那我们快点儿吃吧，别太晚了，让人笑话还不如一对老头老太太。”陆毅磊也几口吃完，起身一马当先向山上行去。
陆毅磊在前面走得飞快，王怡菡跟在后面，开始追赶郑大哥夫妇。雍布拉康的山路看着陡，走起来却发现台阶设计得很合理，不是太吃力，只是王怡菡越走越慢，越落越远，看看实在追不上了，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嗔怪地大声叫道：“哎，哎，陆毅磊，我是一个人来的吗？”陆毅磊赶紧停下脚步等着王怡菡。
王怡菡扶着栏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实在是走不动了。”陆毅磊看了看前方，道：“没多远了，再坚持一下就能上去了。”“我们歇会儿再爬吧。”陆毅磊本来想说到上面再歇，可是看着王怡菡疲惫的样子，不由得点了点头。
歇了三四次，陆毅磊实在有些着急了，迟疑地伸出手想去扶王怡菡，王怡菡一见立刻伸手使劲拉住，大口喘着气道：“谢谢啊。”
终于走到了雍布拉康的入口，陆毅磊笑话王怡菡道：“你还真是不如郑大哥老两口，应该平时注意锻炼身体啊，小同志。”
王怡菡不服气，回道：“这里海拔太高了，我不适应。”陆毅磊撇撇嘴道：“切，这里才不高，海拔才2000多米，刚才我在入口处问过售票员了。”王怡菡直接白了他一眼。雍布拉康入口很窄小，陆毅磊觉得有点儿失望，这么壮观的宫殿怎么就这么个小门啊！好像连个看门的都没有。两人正想直接进去，突然一个蹲在旁边台子上的藏族小伙子说道：“买票。”陆毅磊和王怡菡都是一愣，这哥们儿是卖票的吗？貌似太不正规了吧。
陆毅磊问道：“多少钱？”“一个人，六十。”这么小的地儿，值六十嘛？这也太黑了吧！
可是这么辛苦地走上来，如果不进去好像又有点儿亏。关键时刻，王怡菡挺身而出，说：“二十！”“不行，不行，六十。”
“那我们不看了。”“呃，好吧，两个人六十。”陆毅磊一旁偷偷抹汗。进了雍布拉康大殿，才发现这个大殿确实有点儿小，厅堂、走廊和楼梯都显得狭窄阴暗，墙上挂满了各色经幡和唐卡，三层的小楼里供奉着文殊菩萨、宗喀巴、莲花生、松赞干布、文成公主、赤尊公主、赤松赞普等神佛像，人在里面转身都很难。
两人转过宫殿，一个小平台上立着个白色的塔状炉子，还在冒着淡淡的烟雾，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松柏的清香。陆毅磊走过去看了看，回头问王怡菡：“这是什么？里面还烧着什么东西啊。”
王怡菡刚要回答，旁边一个晒太阳的藏族老阿妈起身，微笑着递过来一束松枝，陆毅磊迟疑着接在手中，老阿妈做了个放进炉膛的动作，王怡菡看着陆毅磊一脸茫然的样子，笑道：“这是煨桑炉，是用来煨桑烟的，可以祈福求平安，据说这可是西藏第一座煨桑炉呢。你把松枝直接放进去就可以了，不过这松枝要给老阿妈钱啊。”陆毅磊有些犹豫着问道：“这个……多少钱？”老阿妈没有说话，只是咧嘴笑着伸出一只手指，陆毅磊心道：“就怕你不说话，什么情况啊，不会一束松枝值一百块钱吧？”只是这松枝已经拿在手里，总不能再退回去吧，那也太在美女面前折面子了。陆毅磊暗自咬牙，把手中的松枝放进了煨桑炉，一股青烟带着松枝的清香飘散出来。陆毅磊回头问王怡菡道：“你也烧一束吧？”王怡菡摇摇头，自顾自走到平台边远眺。
陆毅磊出门在陌生的地方素来比较小心，身上带的现金不会很多。他从兜里掏出钱来，只有五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还有两张十块的，正在犹豫间，老阿妈笑着指了指十块那张，陆毅磊这才如释重负，原来收费十元，背着这么大捆松枝爬到这么高的地方，要十块钱照理也不算多。
陆毅磊拿出十块钱递给老阿妈，微笑着道了一声：“谢谢！”转身向王怡菡走去。不料刚走出两三步，突然觉得身后有人拽他的衣服，陆毅磊回头一看，却是卖松枝的老阿妈。
陆毅磊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十块不够，还要再要钱吗？正踟蹰间，只见老阿妈从怀中掏出个脏兮兮的小布包，一层层的打开来，里面是一沓小面额的钞票，然后取出来数出九块钱，举手递到陆毅磊面前——原来那些松枝只值一块钱。只是那些钱看上去黑不溜秋、油赤麻花的，这么旧的钱，还真是少见啊！
陆毅磊觉得那些钱实在是有点儿旧，不想要了，于是故作大方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找了，都给您吧。”虽然可能语言不通，但是他肯定老阿妈应该能够明白他“慷慨”的意思。
老阿妈依旧举着手，灿烂微笑着直直地望着陆毅磊。看着老阿妈纯净的眼眸，陆毅磊一时间有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竟然不由得呆立当场。
老阿妈微笑着把找零塞到陆毅磊手中，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像是在谢谢他，又好像是在安慰他，然后转身回到墙边的松枝旁坐了下来。
陆毅磊看着老阿妈的背影，突然想起一本书上写过“藏族女子越老越美丽，年轻时节的青涩褪去后，面容慈祥宁和、坦然从容、不惊不惧，有一种神圣的光辉焕发出来，那是用一生的辛勤、沉默、坚韧和坚定不移的信仰，经年累月磨砺出来的时光印记”，真的是这样啊。
雍布拉康旁边有一座小山，看上去应该就是“鹿头”的位置，上面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经幡，风马旗依借山势，迎风飘扬，蔚为壮观。
陆毅磊拉着王怡菡爬上山顶，只见一条狭窄的山梁通到经幡底下，陆毅磊看了一眼王怡菡，抖开刚买的经幡，道：“我过去挂那头，你挂这头。”
王怡菡有些不放心，叮嘱道：“你小心点儿啊。”陆毅磊点头应是。
走在山梁上，风突然大了很多，吹得身形摇摆不定，陆毅磊扶着山脊上的石头和经幡绳索，慢慢爬了过去。王怡菡很是担心，不停地叫道：“你慢点儿，慢点儿啊。”陆毅磊回身摆摆手，示意让她放心。
两人一起系好经幡，陆毅磊大声叫道：“你别动，就摆成刚才系经幡的样子，我给你拍张照片啊。”王怡菡点头答应，摆了个造型，陆毅磊抓拍了几张，突地身体一晃，似是被大风吹得失去了平衡，即将要坠下山崖，王怡菡惊呼一声，吓得花容失色，只见陆毅磊哈哈大笑，早已恢复了稳定，王怡菡这才知道这家伙是在吓唬自己玩儿呢。
陆毅磊刚爬过山梁，王怡菡就冲了过来举起拳头狠狠地给了他两下，气道：“你吓死我了。”陆毅磊只是笑，王怡菡很无奈地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搞这些个恶作剧，无聊。”陆毅磊吐了吐舌头。
两人站在山顶远远望去，四下田园村庄悉数在目，“西藏第一块农田”“西藏第一座村庄”都在这里，这是藏文化当之无愧的发源地，这是片有历史的神奇土地。
太阳开始有些西沉的时候，商务车驶上了归程。司机师傅大声问道：“我们回去路过昌珠寺，要不要去看看？不过现在去看，可能回拉萨的时间会比较晚了。”
郑大哥问道：“昌珠寺很有名吗？”司机师傅回答：“有名啊，里面有西藏第一座佛殿，有珍珠唐卡，很值钱的。”陆毅磊现在听到“第一”早已经无动于衷，这里的“第一”实在是太多了。
四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机会难得，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虽然回去可能要晚些，却也没什么太大影响，反正大家也没什么急事。
昌珠寺号称“西藏第一座佛殿”，始建于公元7世纪，基本和大小昭寺同期。藏语中，“昌”指鹞，“珠”是龙，“昌珠”意为鹞龙争斗，相传松赞干布曾化身大鹞镇压兴风作浪的恶龙，故得名。
四人进了寺院，里面不大，不过佛殿很紧凑。此时天色已慢慢变暗，居然还有不少游人，看来此处香火挺旺。
陆毅磊拉着王怡菡在寺里闲逛，喇嘛们三三两两地穿梭而过，可能是刚完成了课业。在经过措钦大殿二层围廊时，二人发现有一个低矮的小门，看上去像是个古迹。王怡菡低头想穿过去，却“咣”的一声撞在了门框上，疼得直喊“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