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千面上仙（一）
送走薛伯的第二日，晨光还是依旧映上窗棂，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一样，只是故人的离去给这充满生机的初春蒙上了一层阴沉的灰色。
青瓷一早就醒来了，她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上面雕刻着菩提树，这还是前些年店里来的个西域商人带给她的。
说起来流云斋前院买香的商人，青瓷可是见得不能再多了。
每年初春，都会有大批来自各地的商人赶来长安城，长安城的繁华可见一斑。商人们会在正月十五过后从当地动身，出发前往长安。买进卖出原本就是千秋业，这些商人的祖上基本都是从商之人，延续到他们这里，自己的生意已经是较为成熟了，所以他们一般到长安城来进的货物多为自家常年贩卖的东西，鲜少有人会尝试新鲜事物。
这里的新鲜事物就是说的青瓷所制之香。
青瓷的店里从来都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她细心地打理着店铺，闲暇之余还要调制一些特制的香料，所谓特制的香料，就是市面上不容易买到的，还有一些是青瓷自己调配的味道。所以不管是人手不够也好，还是青瓷个人喜静也好，流云斋一开始的时候就只是向城中人贩卖香料，只是后来外地的商人听说了这长安城的流云斋香料是一等一的好，从前些年开始就陆续与外地商人前来买青瓷调制的香料了。
而且青瓷的避世时间是很长的，因为若想世人完全忘却这旧都里人尽皆知的制香高手，那确实是需要时间的。
青瓷店里的规矩，来买香料的人基本都是知道的。青瓷制香好，但是她并不是想以此牟利，按她的话说，那就是香料也是有灵魂的，不同的香味能帮助人达到其想要的效果，前院和后院的生意两相呼应，岂不美哉，所以荀望也就没有在阻碍青瓷贩卖香料，起初他阻止是因为怕青瓷的手艺让太多人记住，那么她引渡人的身份就离暴露不远了。但是了解了青瓷之后，荀望发现这个婉约的女子内心是十分刚强的，完事不能勉强她，所以在青瓷避世而居的时候，荀望会独自来到长安城，帮她把流云斋暂时改变模样，当然改变的模样是凡人所看到的，也帮她在此地引渡亡灵，直至青瓷避世而出。
那孙老板来过三次，算是熟门熟路了，但是岳老板因为是第一次来，对流云斋店里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因为青瓷在店里不仅摆设了各式各样的香料，还有众多的茶饼和茶叶，以及很多精美的瓷器。
流云斋的香料从不量产，这个规矩大家都是知道的，木香等现成的香料都是青瓷高价从各地商人手中买来的上品，若是店里的客人有需要，青瓷便会原价卖出，不会从中获利，但是这些个价格高昂的原材料在青瓷的手中，调制成新的香料，则会是一个价格不菲的商品。
那孙老板来过三次，算是熟门熟路了，但是岳老板因为是第一次来，对流云斋店里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因为青瓷在店里不仅摆设了各式各样的香料，还有众多的茶饼和茶叶，以及很多精美的瓷器。
方舒予以前就说过，青瓷这里的东西，并不是寻常老百姓能够买的了的，但是青瓷这个人又很怪，见什么人卖什么价。
为什么这么说呢，那是因为像是贩卖香料给王公贵族或者是大户人家，这香料的价格呀，可是一分都不会少的，买进原材料所用的开销，加上掌柜的亲手调制的费用，这些东西都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金额，不过这么些钱，本就不是能难得住那些个有钱人的，他们还是争先恐后地来青瓷这里等着她能有空闲调制一两盒香料。
但是青瓷所制的香料可不是就这一个价格，如果是寻常百姓，青瓷则会调制一些价格偏低的香料，但是香料的功效并不会降低，而且原材料用的也都是极好的东西。
青瓷的脾气也是怪，若有哪个大户人家的客人追究起这点，她便会拒绝那人再来流云斋买香料，这样一来二去，大户人家又渴望买到青瓷调制的香料，自家又是真的不在意这点钱财的，所以就没有人敢再质疑青瓷老板的做法了。
许是因为青瓷的这点脾气，才让方舒予从最开始对她心存芥蒂，毕竟现在这乱世，一个女人这么强势并不是常见的事情，到后来对她坦诚相待。脾性一样，又怎么会再有芥蒂呢。
一想到方舒予，青瓷就是一阵的头疼，那个呆子这次去南京竟然去了四天有余，真的是不让人担心都不行。
一想到方舒予，青瓷就是一阵的头疼，那个呆子这次去南京竟然去了四天有余，真的是不让人担心都不行。
昨晚在四姑娘的戏散场之后，两个人坐在包厢雅座闲谈，四姑娘还问起了方舒予怎么至今未归。
青瓷表示自己的也不清楚，四姑娘也就没好再问，因为他们都知道方舒予大将军去南京向大帅汇报军务的时候，一定会带上青瓷的，这次之所以两个人没有一同去，别人不了解，她柳映眉可是真真切切地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新鲜事物就是说的青瓷所制之香。
那日众人前去薛记酒铺吊唁薛伯，方舒予撞见了和青瓷举止暧昧的荀望，脾气说上来就上来了，一股脑发泄了出来，却惹怒了青瓷，致使两个人不欢而散，方舒予独自一人前去南京面见大帅。
自己在这里乱想也是没有用的，若是今日未时方舒予还是没有回来，那青瓷就打算动身前去南京。
这么一想，青瓷才觉得周身轻松了下来，她也没有再细想为什么方舒予的安危她这么上心，就起身沐浴更衣了。
再过一会儿流云斋就要开张了，不知道从今日开始要接待多少购置香料的客人。
青瓷挑选了一件孔雀绿的刺绣长旗袍，花纹正是苏绣绣娘制成的孔雀，只见那只孔雀栩栩如生，睁眼昂头，身后一大束羽毛，呈现出将要开屏的动作，整个孔雀刺绣篇幅很大，旗袍的前身是孔雀的躯体，后身则是铺展开来的雀尾，那一片片羽毛都是生动的。
那孙老板来过三次，算是熟门熟路了，但是岳老板因为是第一次来，对流云斋店里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因为青瓷在店里不仅摆设了各式各样的香料，还有众多的茶饼和茶叶，以及很多精美的瓷器。
这孔雀旗袍是青瓷春秋时节最爱的一件了，料子说薄不薄，说厚它也不厚，外面再披上一个狐裘短披肩，可以说是这种天气里最合适的衣服了。
青瓷巧笑：“孙老板你可是年年来都要同我说笑的，你们东北地区那般寒冷，这长安的丝丝微风怎么会冻着孙老板您呢？”
走到中院的时候，青瓷只觉得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在了身上，前几日的倒春寒被一扫而空，总算是看到春日的生机。
站在那株海棠树下，看着自己细心栽培的花树已经在流云斋年复一年的生长了这么久，青瓷就觉得心里满满的，就好像是这株海棠代替了之前那些找不到的回忆，填满了自己的胸膛。
海棠树的树枝上已经隐约可见抽出新芽了，粉色的小花苞在这尚有些寒冷的时候坚强地生长着，等到梨花落后，又是一树的美景。
青瓷紧了紧狐裘披肩，不得不说清早还是有些冷风的。
这么一想，青瓷才觉得周身轻松了下来，她也没有再细想为什么方舒予的安危她这么上心，就起身沐浴更衣了。
流云斋前院的大门刚一打开，门外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两个商人就恢复了活力。
一个一身皮草的大汉看到青瓷先开了口：“哎哟青瓷掌柜，你可算是开门了，冻死老几个儿了。”
青瓷巧笑：“孙老板你可是年年来都要同我说笑的，你们东北地区那般寒冷，这长安的丝丝微风怎么会冻着孙老板您呢？”
孙老板也是熟络地大笑了起来，他已经连续三年来青瓷这里进购香料了，青瓷的为人他也是比较清楚的，直爽又婉约的女子，怎么看都像是江南水乡出来的佳人，那张樱桃点大的小嘴也是伶牙俐齿的，但是若是无心找茬的人，自然也是听得出她并非恶意的。
“你这小丫头，还不是年年摆我一道，”孙老板大有北方大汉的豪迈气质，一笑就是震山响。“说是多给我点香料，谁知我带回去了，还是不够卖的，那些个爱美的小女子，把我家店门堵得都打不开。”
站在那株海棠树下，看着自己细心栽培的花树已经在流云斋年复一年的生长了这么久，青瓷就觉得心里满满的，就好像是这株海棠代替了之前那些找不到的回忆，填满了自己的胸膛。
还没等青瓷答话，孙老板身旁站着的一个陌生的商人就开口了，“这青瓷老板的规矩你还不懂嘛，香料的量都是固定的，就看你是买多还是买少。”
那孙掌柜也不干了，“错，是只能买少不能买多，买的少了别人能捡着便宜，买多了青瓷掌柜可是不多卖的。”
“得，”那陌生的商人弯腰一拱手，“多谢孙老板这番话了，不然我这初来乍到的，还是没弄懂这流云斋的规矩。”
“哎不打紧，听老兄口音是江浙人吧？”
陌生的商人点了点头说道：“在下姓岳，苏州人。”
“两位老板，快请进吧。”
青瓷大开店门，请两人进来。
“得，”那陌生的商人弯腰一拱手，“多谢孙老板这番话了，不然我这初来乍到的，还是没弄懂这流云斋的规矩。”
那孙老板来过三次，算是熟门熟路了，但是岳老板因为是第一次来，对流云斋店里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因为青瓷在店里不仅摆设了各式各样的香料，还有众多的茶饼和茶叶，以及很多精美的瓷器。
店里的茶叶基本就是青瓷从茶叶商人那里买来的好茶，还有一些是方舒予送来的，都是一些佳品。而瓷器则清一色都是出自景德镇匠人之手的青花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名字的原因，青瓷是极爱青花瓷的，还有一些很小的青瓷瓶罐被她用来盛放亡灵自愿给自己的一缕魂魄，只是这些瓶罐是旁人所不知道的，被青瓷封在后院，就连荀望都是不知道有这些东西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