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皇帝本身就是力量

南阳郡王府。

正堂。

黯淡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艰难地投射下几缕破碎的光影。

赵楷站在门口稍微往里的右侧，看着主位。他的身形单薄且无力，宛如一棵在狂风中挣扎的小树，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看到赵楷那落寞的背影，刘寻整了整衣冠，恭敬向赵楷行礼，“太子。”

赵楷仿若未闻刘寻的声音。

良久，赵楷才像是从无尽的困惑中回过神来，缓缓开口，“杨公去后的第一次朝会，你便站在朱雀殿的这个位置。”

“是的。”

赵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短短几个月，你就可以杀了国丈。”

刘寻神色平静如水，不打算辩解，“是的。”

“你可否想过，有一天你也能坐在那个位置，傲视天下？”

刘寻果断摇头，“没有。太子，在南宫之时我便说过，皇帝和皇后是天底下最难的人，我没有自讨苦吃的喜好。”

赵楷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声音微弱地说道：“你在说我。”

刘寻微微皱了皱眉头，“不，你是身不由己。”

赵楷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这沉默如同黑夜，看不到一丝曙光。

许久之后，赵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无奈与疲惫交织的神情，缓缓说道：“好吧...我们说回现在。你说咱们这趟是来杀人，而你手中的刀是父皇和杨氏给的。嗯，仁舅也有份。”

“是的。”

“现在你已经杀了沈辞和封代，接下来呢？”

“李放。这是陛下的意思。”

赵楷听闻此言，终于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惊愕与困惑，瞪大了眼睛，“为何？”

刘寻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在菩提寺的时候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陛下要为你清空障碍，我就是你的刀。”

“所以你觉得我很可笑，竟然想毁了你这把刀。”

“可笑倒不至于，但你想得确实不如陛下那般深远。”

“然而我又如何知道，你的刀会不会捅向我？”

“如果我是那样的人，陛下便不会把刀交给我。”

“万一父皇错了呢？”

“陛下从不犯错。”刘寻无奈，不禁笑了笑，道：“太子，我很想知道，之前陛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东宫的，他到底跟你说些什么？”

“父皇说了很多故事，尤其是关于杨公的。”赵楷也无奈地笑了，道：“父皇说，杨公是一把很好的刀。”

“是的。陛下初来京城之时，京城各方势力如同乱麻，若不是老师的刀快，而且锋利，陛下没有那么容易真正地君临天下。”

“比如呢？”

“就说豫阳王吧。在陛下来到京城之前，他比陛下更有可能继承大位。坦白来说，王老、顾氏、薛氏，等等之类的家族，支持豫阳王的更多。”

“父皇久在燕地，跟那些家族没什么交情。”

“是的。然后老师就一顿乱砍，谁不服陛下，老师就砍谁。这事儿太师没跟你说过吗？”

赵楷摇头，道：“没有。”

“唉...宫墙真是一个可怕的存在，明明是一家人，明明距离那么近，却又仿佛隔着海角天涯。”

“唉...”赵楷也长叹，一会儿后，道：“父皇说，杨公这把刀虽然好用，却很危险。”

“所以老师把羽林军还给了陛下。”

“为什么呢？这也是我想不通的，杨公为何不把东西都抓在自己手里？”

“因为老师知道，陛下才是那个可以掌控一切的人。当然，这也是老师和太师的约定。”

“叔公也是有些能力的，杨公毕竟怕他。”

“在那会儿，太师的力量在老师面前不值一提。太子，老师这辈子都只在做一件事情：拔除天下的乱根。王老知道这个的，他也没教你吗？”

赵楷再次摇头，道：“没有。”

刘寻大约明白了，赵楷接受的教育基本上都是关于权斗，并没有什么人给他灌输三观，“太子只需要记住，杨氏若是想反，那么早就反了，不必等你继位。我是杨氏的人，所以也是一样的。”

“杨氏若是反了，自己就成了乱根。”

“是的。”

“所以父皇要杀沈辞和封代，包括李放。”赵楷道：“可是父皇为什么不杀浑叔？”

“我拦住了。”

“哦。薛安跟着浑叔去了永州，他或许得到了父皇的密令。”

“这是人人都能猜想得到的事情，所以在东宫家宴那天，豫阳王让我救他的命。”

“那你便是违抗君意。”